宋立的确不是凡人了。
但他还是死了。
历本所查,宋立登基时立国号阳平,其在位共计五十二年,最终在古稀之年带着猜忌和恐惧寿终正寝。
也是在宋立在位的后几年,大魏国遭受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文字狱。
那场文字狱的始因记载都是说因为宋立年老体衰,听信奸臣祸言所至。
再起驾崩之后,却有新帝立起,连斩数名罪魁祸首,以雷霆手段,重稳山河,安抚人心。
那个新帝便是如今的文萧帝,宋城。
宋立的死因,宋城亲笔所提,死于疾病缠身,年老力衰。
若是寻常人,古稀之年的确算得是长命之岁。
这个时候驾崩,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偏偏宋立就不是一个平凡人,因为有那个东西的缘故,他其实算是半个修士。
也正是因为他算半个修士的缘故,他才能在最开始,以神乎其技的手段从宋玉手中夺得皇位。
也就是这样一位修士皇帝,仅仅在位不过五十余载,哪里来的寿终正寝?
如此想来,那一场文字狱,自然也是疑点重重。
要知道宋立在少年时期得到的那个东西,就是周天苦苦寻找的吞天罐碎片!
至于宋立是如何得到的,这其中还隐藏着诸多巧合和必然。
不过,既然宋立已死,这个“秘密”,自然被他永远带进棺材里了。
不过既然宋立已死,那周天感应到的修士灵气,自然就是另有其人了......
不过往事已去,如今的大魏国在文萧帝宋城的治理下,勉强还算得上一个国泰民安。
起码蔡老三是这样觉得的。
生活在洛阳城中,每月赋税不高不说,每日还有卫军巡视管辖,安全感自是不用多说的。
百姓们有了钱,梁上君子也没几个,大家都乐意来酒肆里花钱买乐,蔡老三的生活才能越过越有盼头。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干起活来也该是有劲才对。
本就如此想着的蔡老三,招呼起那三位就更是费心费力了。
青衫男子三人最后挑了一处避开人堆的角落坐下。
那个角落刚好能完整的看的周天的一举一动,但周天却是完全看不到他们。
当然,周天若是想看,只需要回头便可,但这番举动可就不太符合山上人的点到为止了。
所以周天全然无动于衷,并没有太留意他们三人,继续饮酒用食。
待点的一桌子下酒菜上桌,那个最先和牵马小二一起去马棚的魁梧马夫也走进店内。
看到青衫男子三人,那魁梧马夫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
见到这位魁梧汉子,周天暗自乍舌。
居然又是一位纯粹武夫。
这小小的蔡家酒肆,如今就有了五位山上客。
不可谓不是卧虎藏龙。
也许是这一次周天的是用余光轻扫,所以那汉子好似没有瞧见周天的目光,自然也就没和周天有什么眼神交流。
也随着这汉子到来,周天也才彻底没有了监听他们的打算。
因为这魁梧汉子的武道境界,周天居然看不透。
如此,周天走心中给出估计。
这位最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魁梧汉子,起步六境气盛境!
“马师,你可真是宝贝你那匹马,咋像是养闺女一样?”
见魁梧马夫坐下,青衫男子眉眼带笑,开扇揶揄道。
那被叫做马师的魁梧汉子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闺女?俺舍得把闺女来驮你们这些个肺痨鬼?”
听到马师的话中不掩饰的讥讽,那两位灰衣持剑男子面有微怒。
但不等青衣持扇男子叮嘱,两人皆是先一步把那怒意掩饰下去。
对此,那叫马师的魁梧男子轻蔑一笑。
“咋的?俺说得不对?”
青衣男子笑容更甚,像是完全没有怒意一般。
“马师说这话生分了,如今我们两家合力干事,都是奉各自老祖宗之命,还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马师抓起一只烧鸭腿,囫囵进口。
尽管面有不屑,但还是点头表示认同青衣男子的话。
待一只鸭腿入肚,马师抓起自己的袖子胡乱擦去满嘴油污。
再提筷吃着些小菜,嘴里含糊说道:“那边那个白衣男子,也是个武夫,看其境界不会太高,并无英魂之气,但始终是个变数......”
青衣男子眯眼抿了一口酒,这烧刀子酒他是真喝不惯,远不如青竹山,青竹酒来得鲜醇爽口。
但随后他又释然,何故把仙家佳酿来和凡俗土酿相比?
那不是太跌价了?
要是被青姑娘知道了,莫不是又要生气?
想着想着青衣男子面容笑容更甚。
于是他便带着这份笑容,目光扫过正在喝酒的周天。
轻描淡写的说道:“的确是个变数,待摸清了底线,若是和我们有争抢之嫌,杀之即可。”
听到青衣男子说杀,马师深以为然的点头。
“虽说你湖水山,个个都是长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性子上还是能和俺处一处的......”
但话说的这儿,马师略作停顿卖了一个关子。
待青衣男子目光看来,马师咧开嘴笑道:“但还是不够爽利,要探什么底细?直接杀了就是,在这小小大魏国,恰好除了俺们又来了位别乡武夫,我说不是冲着那玩意来的你信吗?”
“反正老子是不信......”
听完这话,青衣男子笑意骤减,他眉眼中莫名其妙生了一股子杀意。
这股杀意并不是冲着周天,而是冲着面前这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马师。
他那一股杀意没有丝毫掩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马师。
对此,马师依然冷笑,全然不屑。
但那股子真气,已经悄然提起。
两人前一刻还在嬉笑玩闹,这会儿却是随时要打生打死。
尽管周天刻意没有去听他们在交谈什么,但那股子杀意和真气运转的气息,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正纳闷,那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突然消失殆尽。
周天却是已经吃饱喝足。
他拿起酒葫芦起身前往柜台结账。
见周天走过来结账,蔡老三打着哈哈说别看人多嘈杂,但只需要叫他一声就好,他耳朵精明着。
周天笑着说不劳烦老哥,付了铜钱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二楼客房。
在蔡老三的诧异中,周天径直走出了酒肆。
走出酒肆之后,走在洛阳城繁华的街面上,周天展颜一笑。
对于酒肆里那个青衣男子的善意之举,周天的心境里,也莫名生出一丝暖意。
走在街上,明明已经吃饱喝足了的周天,破天荒的花了五个铜板买了一根糖葫芦。
洛阳城的糖葫芦倒是和之前周天给成樱桃买过的糖葫芦有些不同。
浚湯州那边的糖葫芦多是用青山楂,一口下去酸甜脆爽。
那滋味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也怪不得成樱桃最是馋嘴,每到了一个城镇都要嚷嚷着要吃糖葫芦。
但好像成樱桃也只会麻烦周天做这一件事。
吃着几文钱一大串的糖葫芦就能满足的小丫头,如今还能吃到吗?
周天自问自答。
应该是不能了。
那是多可惜的一件事啊......
拿着手中的糖葫芦,周天一口一个。
不知怎么的,只是感觉不够脆,也不甜,更不够酸。
周天皱眉苦笑:“这糖葫芦,改名字叫苦葫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