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湯州坎儿山。
鱼背峰祖师堂内。
自周天挂好画像下山之后,鱼背峰祖师堂又迎来了两位“主人”。
正是吴宣和罗青。
他们走到画像面前,注视着那三幅画像,两两无言。
直到良久之后,两人才相视一笑。
其心中共同生出一个思绪。
有这样的坎儿山第三代山主,坎儿山何愁不兴?
老山主张起,二代山主周椠,如今霞落峰理拳创始人何古都。
他们的画像静静立在那里,日后也一定会默默的守护着新生的坎儿山。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年轻的第三代山主周天的手笔。
也就是这个举动,这个想法。
罗青和吴宣这两位坎儿山老牌武夫,已经无需周天再多做什么了。
因为他们觉得已经足够了......
“我以前从未想过还有这一天,真的......”
罗青双手笼袖,这个还很年轻的六境武夫,居然此刻有些老态。
这近二十年的飘荡,罗青到底是怎么度过,吴宣不知道,但知道肯定不好过。
“是啊,往日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还记得以前......”
吴宣刚起话头,又自己止住了话题。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吴宣别过头对着罗青。
“如今坎儿山新立,不谈以前,只谈以后。”
“日后天地惊变,我们的格局不能再局限于浚湯州。”
“去了那一方新世界,是福是祸,还是修行靠个人。”
听到吴宣主动说起这事,罗青深以为然。
自云林山周先河离奇暴毙之后,坎儿山的新立从来就不再是“复仇”。
而是要建立传承,也只有将坎儿山的正统传承下去,才是最有力的复仇!
况且到底能不能去到那一方新世界,怎么去,其实到目前为止都是问号。
但在这般大势的情况下,不管是不是为了在日后站稳脚跟。
留给坎儿山发力积蓄力量的时间都不会太多。
周天的游历也很关键。
以吴宣所知,周天游历的目的不仅仅是找齐那神奇的瓷片。
更是大吉等人,他们处于幕后的人的一次赌注的延续。
应该是和天地崩塌有关的。
但吴宣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周天的丈量天地,是要让周天能完成他们日后最终谋划的重要步骤。
那个重要步骤的施行人,一开始其实是杨妙真。
是那个集齐了三梦一体的杨妙真。
那当杨妙真发现那场骗局之后,她就知道,她不能再担起这个大任。
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十年内跻身上三境。”
“宣师姐还是对自己放宽了不少。”
已经从那缅怀的情绪里走出来的罗青,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对一旁的吴宣说道。
吴宣听罢,摇了摇头。
“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如今我的境界看起来随时可破,但始终还是差点什么,十年之内,我其实都不敢保证......”
“为何?”
罗青面有疑惑,他明明感受着吴宣近乎圆满的六境气息,破境明明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又为何还差点东西?
差什么东西?
吴宣还是摇头,不愿再说这话题。
对此罗青面容疑惑更甚,但他同为六境武夫,自然还是知道一些修行内幕的。
所以他其实也并没有很担心。
而且对于吴宣的处境,他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不算太糟,也注定不会太糟。
武夫破境炼气三境心性最为关键,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可每个人走的路都不一样,就算他们同修一种拳法。
各自破境的契机都不会相同。
或许吴宣只是不满意现状,不愿意以这份姿态入境也说不一定。
要知道罗青的六境来得最是凶险之极。
由英魂境入气盛境是武夫九境最难的关卡,也是最讲究心性的一处关卡。
气盛二字从来都不是虚伪,这份气盛可以是置死地而后生的胆气,可以是一拳挥出无问西东的逍遥气,更可以是我辈武夫唯有一拳要与天下问的豪气!
连这一关都能熬过来,罗青不会相信吴宣会败在真气化羽的关头。
六境到七境,英魂化羽,炼气转为炼神,狂揽天地气运金身可驻,便可水到渠成。
这没道理能难得住吴宣的,就如同难不住罗青一样。
罗青的七境,同样指日可待。
这便是武夫的优势,尽管他们寿命不长,但是他们的破境,只要能度过最熬心性的关卡。
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仙落一拳,咱们小山主领悟了几成?”
罗青突然撇开话题,吴宣微微一愣,但还是很快说道:“莫约五成,仙落一拳平日里出拳五成已近乎极限。”
罗青点头,“那份气盛之意,才是仙落的精髓。”
“周师兄,真乃神人矣......”
此话一出,吴宣与罗青眼神皆有神往之色。
那个男人,无论做事还是练拳,真真只能让人望其项背。
不可生出超越只想,也就是这般天才。
才会遭人妒忌吧?
也就是这份妒忌,才致被人围起攻之。
也如同罗青所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坎儿山还能重立。
从来没有,也不敢想。
但就因为周天的出现,牵动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幕后大局。
关乎周椠,关乎杨妙真,关乎大吉,更关乎鹿三真。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周天。
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周天。
但就是那个周天,在鱼背峰祖师堂真正做到了他们让他们信服的事。
坎儿山也是唯一一家祖师堂不挂现任山主画像的山门。
等出了祖师堂,吴宣与罗青各司其职,分别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吴宣去了周天常住的那方小院,她更去了那处小菜圃,她要在那里等那位大庆国工部侍郎。
而罗青则去了水流山,水流山如今是他的修行山头,他要那里翻看以前记录的一些山水谍报画卷,以谋划福地灵脉一事。
今日之后,对于他们要做的事,他们都会竭力以对。
只为了能在大势前,更加夯实坎儿山的“地基”,让这诺大的坎儿山可以真正“无惧风雨摇曳”
更为了等他们的小山主归山!
这种等待是纯粹的,更是幼稚的。
他们不在乎周天被谁当作了棋子,更不在乎那盘棋他们是不是连当棋子的资格的没有。
他们只想在小山主回来之后,看着他们苦心经营的坎儿山,由衷的夸一句。
一句就已经够了。
如此也算对得起那三幅画像。
更对得起这一身的拳法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