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着罗裙的女子,打断了成樱桃的解释,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对一旁的侍女说道:
“阿翠,你过去给那小贱女几个耳光,此事就算了了,免得徒扫我兴。”
说完她看都没再看成樱桃,转过身去继续欣赏那大河风光。
名叫阿翠的侍女闻言点头称是,抬步就向着成樱桃走去,人还未走近,一只手就已经高高抬起,作势要打。
那长髯汉子郑袖亭低着头,也没看那侍女如何出手,只是嘴角划过有一丝轻蔑的讥讽。
他的这个微表情稍纵即逝,这一次没人能够察觉。
那一巴掌还没打下去。
只见一人如风而至,将成樱桃护在身后,随后他举刀立在身前,将那阿翠横挡在外。
来人正是周天。
那阿翠饶不是一般人,看着周天这样的架势,她虽然暂时没敢轻举妄动,但是眼神里依然带着一些让人不舒服的莫名其妙的孤傲。
“你小子是这野丫头什么人?知不知道你拔刀面对的是谁?”
阿翠看不出周天的底细,只当是有些身手的普通少年,况且就算是那茫茫少的山上人,很奇特吗?
她们身边就有一个,不一样被小姐当作一条狗?
周天没有收刀,他也没回答那阿翠的问题。
他只是扭过头看向成樱桃。
成樱桃倔犟的摇了摇头,她吸了吸鼻子,好像在说我可坚强,你看,他们冤枉我,我都没有哭鼻子。
但是成樱桃觉得最重要的,最值得骄傲的是,她听了周天的话,并付出了实践。
她还记得周天在离开凌州城之后,知道她生了真气以后的这半个月里,不止一次的叮嘱她,说她如今学了拳,就一定要对自己有约束,要以弱者为界限,特别是不要轻易对凡人出手,更不可过分张扬。
这些道理成樱桃觉得很对,她也愿意听,可是她刚刚差点就忍不住了,她就是觉得很委屈,很委屈!
她更想不通这些大人们为什么都不太讲道理......
至于周天又是从何而来的道理呢?
自然就是源自于老何从小对他的言传身教,还有老何临死前让周天说的承诺,还有在溪镇的时候,柳生的那一番话,自然还有在凌州城,目睹了范先生全程的所作所为,还源于范先生赠给周天的那些圣贤经典,有他们这般的珠玉在前,周天的心性早就不自觉的有了偏向。
但周天绝对不是痴傻愚笨的,不知道变通的一根筋。
他自然也有戾气,洛米和刘祈安惨死的那两回,他差点就控制不住了,说起这个,周天如今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实在是进入那种状态后,他甚至惊恐,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好像不是自己一样。
那种感觉极其难以形容,但无论如何绝对不是健康的。
幸好范先生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在他羽化之后的赠书,还有那刻在莲花玉佩后面的十六字,其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周天的这种情绪,让他不至于走向另一个极端。
可是不管怎么说,周天也从没忘记老何说过的问心无愧。
也记得书里写过的话,你让一寸,别人就想要一尺!
周天的确是会以弱者,凡人为约束而尊重他们,但前提是他们不能挑衅和骑到他头上去!
这一次,事关成樱桃的安危。
周天自然一步不敢让,也一寸不能让!
所以去他娘的小心翼翼,没人能欺负成丫头!
这种话自然不是周天从书里看的,这话是听老何说的。
见周天不理会自己,阿翠的眼神越发怨毒了,刚想继续说点儿什么,却被后面的女子声音打断了。
“哟?这是一出什么戏码?”
那华容的罗裙女子也已经转过身来,她饶有兴趣的盯着周天的举动。
周天摇了摇头,依然没有收刀,“你的罗裙不是我妹妹弄脏的,你们不应该这般不讲道理。”
罗裙女子听到面前持刀少年的话,她觉得有些好笑,最后更是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郑袖亭,好狗狗,去把那把刀抢过来,我瞧着欢喜。”
笑过之后,罗裙女子指着周天手里的青泉,面无表情的对长髯男人郑袖亭这般说道。
郑袖亭整个眼神都开始有一些不自然了,他朝着罗裙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罗裙女子听罢,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随后更是有恃无恐起来。
“怎么,你打不过?”
“能打,但怕有麻烦。”
“麻烦?我赵家在这离元国怕什么麻烦?”
“拿了刀,再给我摘了那少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真让人犯恶心。”
罗裙女子指着周天的眼睛,面露寒光。
郑袖亭听闻嘴角略有抽搐,随后悍然出手。
他双腿下蹬,身形如同离弦利箭,激起一阵气浪。
周天在那女子说话之时就有所防备,他听到那女子自称赵家。
赵姓是离元国的国姓,这一点周天自然是知道的。
皇室?还是藩王?
因为一个念头就要挖人双眼吗?
周天还没有所行动,他身后的成樱桃已经一步踏出。
小丫头单薄的身体挡在周天面前,她身形下坠,理拳桩体浑然天成。
只听得砰的一声,成樱桃的拳和郑袖亭的拳撞在一起,一时间气浪迭起,成樱桃面色潮红,连退两步,被周天稳稳接在怀里。
那郑袖亭并没有后退半步,但他如同铁锤的拳头泛起丝丝白烟,他看着周天一脸苦笑,好像在说身不由己的意思。
这般响动引来了船舱里的不少船客围观,林正清和成冬林自然也跟随了过来。
当他们看见周天和成樱桃的时候,已经挤过数人来到周天两人身旁,眼神中看向对面的两男一女都有些警惕。
还没等周天说话,成樱桃已经重新提起一口真气,她扯了扯周天的衣角,看向周天眼神略带委屈,她知道自己好像打不过那个长髯男人,但她感觉她还能再出一拳。
周天好像听懂了成樱桃的意思,他对成樱桃摇了摇头,叫她不要勉强。
周天再次将他们护在身后,看着眼前这个起码二境远行境的长髯汉子,瓷片已经悄然间被他运至袖口悬停。
那汉子打完一拳之后,依然是苦笑,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李老头自然也是来到了船尾,他看着几人此刻的剑拔弩张,略微有些头疼,到目前为止,他和那些看热闹的船客,自然没想过他们是那山上武夫。
只当是寻常船客的拳脚争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