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王不洧此刻正在伏案上,翻阅文书。
见有人没敲门就进来,老爷子自然知道敢这么做的,也只有自己的儿子王树林。
于是王不洧放下手中的文书册子,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王树林,没等王树林开口。
王不洧示意王树林过来说话。
他指了指伏案一旁的木凳,让王树林坐下。
待王树林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的时候。
王不洧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因受伤而永久落下残疾的大腿,眼神中有着浓浓的疼爱的自责。
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一意孤行,终究是害了王树林。
是的,王不洧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王树林到底想做什么。
他固执的想让王树林学好儒家学说,培养一些书卷气。
其一是想王树林去章元书院,修习儒道,成为儒家修士。
其二是想王树林当不了修士,也可以科考入士,以后可以接他的班子,他已经老了,王家基业他怎么甘心后继无人?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王树林会一气之下,投身军伍。
王树林自小就体弱多病,也正是如此,最开始才会想让王树林试试,看能不能通过修行来改变体质。
这样的王树林入了军伍,王不洧怎么能够不担心,可无论中途怎么暗自保护和叮嘱,王树林到底还是落下了残疾。
最后才书信一封,寄给军中好友,以伤病之由,将王树林调回凌州郡城。
如此,王不洧看着儿子的腿伤,岂会不感到自责?
王树林恨他父亲王不洧吗?
很明显不恨的,他只是像一个叛逆的少年。
总是不喜欢父辈的苦心安排,总觉得只靠自己一样出人头地。
是一种一心想向父亲证明,争那一口气的幼稚心性罢了。
王不洧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因为长期伏案,他开始有些头昏脑胀,不过他还是示意王树林开口。
王树林已经坐下了,他犹豫了一下,看着王不洧的疲态,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他还是说出了口。
“父亲,郡城内,一直隐藏着有修士,这事你知道吗?”
王不洧听闻,他停下揉搓太阳穴的动作。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王树林,而是笑着问他:“阿粲,焉知和你那新结识的小兄弟,相处得如何?”
王树林不解父亲为何提起这茬,但还是回应道:“还不错的,焉知堂妹喜得仙缘,她也心善,还说想帮扶周小兄弟,周小兄弟却不是修士,而是山上的纯粹武夫,我倒是有些问题想问他的。”
“你想问他,凡俗人同样习武,但却不同于纯粹武夫一样,自生真气吗?”
王不洧接过王树林的话。
王树林有些震惊,但他还是点头。
“没错,世俗武者,习武强身,孩儿在军伍里所见许多武艺超群之辈,但都未曾听说他们习出真气。”
“这个问题,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至于你说的郡城里的修士,可是那彩花巷卖书的范先生?”
王不洧伸出左手的两根手指捻起一颗围棋子,他看着王树林缓缓说道。
“父亲知道?”
王树林更震惊了,只是为何以前父亲对此只字不提?
王不洧点头,他继续用手指摩挲那白色棋子。
“范先生是章元书院的夫子,树林,你可知我离元国,背后的山上靠山到底是哪一家?”
话说到这,王树林又不是傻子,大约能猜到几分,他试探的说道:“父亲的意思是,章元书院便是离元国的幕后山门?”
王不洧点头,“离元国三郡两州,每一郡一州,都有章元书院的夫子坐镇天地,他们不管凡俗事,范先生的存在,是为了不让其它山上修士武夫,染指危害凌州城的。”
随后他用力捏住那颗棋子,王不洧脸色变得阴沉,他轻声开口:“一般来说,范先生是不会轻易透露自身存在,如今范先生故意让你知晓他的存在,是知道你一定会来告示我,范先生这是在警示我,郡城内来了不速之客。”
王树林悚然,那他就坏了事了,难道是周小兄弟一行人?他们包藏祸心?!
王不洧好似是知道王树林心中所想,他摇了摇头说道:“那小友既然能与范先生接触,还能相安无事,想必自是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王不洧眯着眼睛,他将那枚棋子随意的摔到棋盒里。
“那问题是出在王粲,王焉知身上?!”
王树林脱口而出,王不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王树林此时心中波涛汹涌,这样想来,那阿粲和焉知的确有古怪,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有了仙缘?既然来庆生拜别,那么叔叔婶婶这次为什么没跟来?
难道都被?......
王树林越想越恐怖,之前相处,那看起来无恙的堂弟,堂妹,他们还是本人吗?
他们究竟是人是鬼?
他们所求何事?
他们所图何物?
一系列的疑问在王树林脑海里炸开。
直到最后,王树林才陷入沉思,那他们该如何应对?
王不洧用手指点着案台,他知道,那个范先生不可能只是给了一个暗示,应该会在暗处一直关注着郡府里的风吹草动。
而且,凌州城内,绝对不止一个坐镇夫子。
其它人不知道,王不洧却很清楚,就在他们这座郡府的底下,有着他们山上人极其看重的东西。
这是很久以前的密事了,那时候凌州郡城并不在此地,但此地正在凌州郡管辖内,上一任凌州郡守,得了离元国先帝的诏命,举一郡之力,举城迁徙。
在此处修立城墙,改一郡之都为此地,至此,凌州郡所辖地区,一直风调雨顺,少有灾祸。
将郡府修建在此处的原因,除了历代郡守,没有人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
他们这底下,有一条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