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把尸体埋起来,毕竟不知道那修士出自何处。
谨防留下蛛丝马迹,被那山门找上门来,如今他已经着了那疯狐狸的道,已经得罪了章平书院。
如今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红白看着被李寿根拖走的尸体,暗道可惜了这张俊俏小脸。
那尸体气机已经流散与天地,死物而已,红白道也无需吞食。
他们妖物吸收人类,是一定要鲜活的,红白倒不是像那搬山巨猿一样,直接入口吞吃。
她是吸收人体气机,直到被吸收者身死,化作干尸。
凡俗人面对妖物,哪里能战至气机全无而亡?
红白收敛心绪,她可不是痴傻之辈,翠瓷片的秘密到最后只能自己知道。
留这武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等吸干了这小镇气机,再杀这武夫顶罪,届时天高地阔,不过都是囊中之物。
眼下却还是要寻那少年武夫的。
跑?
一境武夫能跑多远?
红白将瓷片全数含进狐嘴里,四肢踏空。
向李寿根去的不同方向寻去。
李寿根处理好洛米的尸体后,去的方向恰好是周天他们去的方向。
红白就离得远些,她去的方向,完全和他们错开。
李寿根虽是一路奔袭,但相对较缓慢,因为他要四处留意是否有可疑的足迹。
雨夜踪迹最不好寻,留有脚印也会被大雨立刻冲刷。
别说官道了,密林里的足迹更不好寻,不过李寿根不急,他认为最大的威胁已经没有了。
因为他和洛米打斗不过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
可供那武人逃离的时间没有多长,况且是雨夜行路,李寿根相信他没有走多远。
的确,洛米拖延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却自然也怪不得洛米,那诡异瓷片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的。
这场战斗结束得比洛米以为的要快很多。
所以如今李寿根要面临的问题,仅仅只是方向不好确定,在确定方向上浪费了他很多时间。
但是李寿根相信他们不会傻到走官道,所以他一早就放弃走官道,慢下身形在密林里穿行,仔细辨别痕迹。
从溪镇出发莫约小半个时辰后,李寿根借着闪电的余光,看到了密林里,有几处新鲜的被折断的树枝。
再往回仔细查看,果然有人走过的痕迹,但是看枝叶折断的程度,逃走的却不止一人。
不过那些人既然是选择要逃,那李寿根必然是无惧的。
李寿根大喜,他已经确定了那武人是往北,自狐山去了。
眼下去通知花白一起前往最为保险,既然已经确定了,李寿根并不想一时冲动,节外生枝。
花白的位置应该是好寻,因为按他们之前约定,两人会在沿路留下记号。
———
“雨下得这么大,各位小友,怎么独自在山野?”
一道磁性洪亮的男声,从周天他们歇息的石头上方传来。
周天等人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
待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背着一个大朱红酒壶,赤脚却无泥,有着花白长须,身穿灰布大褂的老人,坐在那突出的巨山上,两只脚还在来回的晃荡。
只见他一只手撑着油伞,一只搭在膝盖。
头朝下,正望着周天等人。
这是人是妖?
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一时间,周天如临大敌,他翻身半跪,右手持青泉,左手握拳,死死盯住这个不速之客。
成樱桃和林正清等人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们手扶着依然有些瘫软的成冬林。
场面一时有些紧张。
那老人翻身而下,看似站立地面,实则脚并没沾地。
他看着周天几人这个架势,哈哈哈一笑忙着摆手说道:
“众小友莫要误会,莫要误会,老头我自离元国章元书院而来,碰巧路过,碰巧路过。”
周天皱眉,他看着老人背后的大朱红酒壶,试探问道:“你是书院的夫子吗?”
林正清和刘祈安听周天问是不是夫子,看向那老人的目光就火热起来。
只见那老人搓了搓手,悻悻说道:“差一点,差一点就是夫子了,不过我如今地位也不差哩,是给咱们书院看大门的!”
周天没有丝毫松懈,他继续问道:“你如何证明?又为什么主动和我们搭话?”
当下场面不由得周天不疑神疑鬼,刚刚才发生变故,如今能保护林正清他们的只有他自己这个小小一境武夫,他实在是害怕了。
那老人收起玩笑之色,朝周天几人行了个书礼说道:“前些日子,书院陈夫子,本命牒破碎,原是自凡俗收取弟子,归途,身死于此地狐山,书院里唯有我柳生空闲,便被委托来一探为何。”
林正清拉过周天说看着这老人行的手礼,的确是他幼年时书塾里夫子执的手礼。
周天闻言松了一口气,他收拳但没收刀,右手持刀还了这个自称柳生的老人一个拳礼。
“柳夫子所说,可是那溪镇卖书的柳书生?”
柳生点头又摇头。
“小友莫要以夫子相称,你就叫我柳老哥就行,陈夫子的确是在那溪镇游历,小友略知一二?”八壹中文網
周天点点头。
“前几日我们去买书的时候,就不见那陈夫子和他的弟子,但是听客栈人说,应该是被狐山的狐妖和武夫所为,但是具体如何尚未可知。”
柳生眨了眨眼,问道:“那小友们是自溪镇而来?何故要雨夜出行,被困于这密林?”
说到这,周天几人脸色都是黯然,但还是把先前的变故大概说了。
柳生闻言抹了一把胡须,咧开嘴笑容灿烂。
“哦~这样啊。”
“你等等啊。”
说罢他把背后的朱红葫芦取下打开,双手捧着,葫芦口朝下,使劲往地上倒。
嘴里念叨着:“嘿,真是怪事了,这破玩意放进去好放,倒却不好倒了,你给我出来,出来,出来......”
正在周天等人疑惑不解时。
一个细小黑影从葫芦口掉落,中途越变越大,最后落地,那黑影居然是一个被五花大绑捆住的汉子!
周天倒吸一口凉气,这汉子他认得,正是在客栈和洛米交手的草鞋汉子。
此刻那草鞋汉子,像一只会动的粽子一样,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身体在地面上扭动,眼睛这时看到周天却没有了贪婪,只透露出恐惧。
李寿根哪里敢有什么歪心思,他才去寻红白的路上,就被这从天而降的老人按在地上锤。
很快啊,中途完全没有一句话,而且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
他看不出老人的境界,全身上下躯体沉重乏力,就好像是被死死压制一样,真气一点也运转不起来。
直到他听到那老人在捆绑他时,骂骂咧咧的说,要不是这次出门是得了老杨的委托,要带活的回去书院定罪,我早一巴掌拍死你了。
李寿根瞬间明悟来者何人,书院的人居然来得这么快,他心中大急,刚想说冤枉。
就已经被老人封住了口,举起那朱红酒葫芦,一阵天旋地转后,李寿根被吸入了酒壶中,再清醒就到了这儿。
再看到的人,居然就是他图谋的身俱武运的少年武夫。
可是他如今哪里再生得出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