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也很快就从团子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对于方秉昱的亲事她自然会好好把关,但也不是现在,重头戏还在三年后呢。
“团子,你多开导一下方大娘,让她仔细想清楚,三年后等方秉昱考上举人,多的是好姑娘让他选,不必急于一时。”
“你不嫁给他啦?”
“他和原身上一世夫妻恩爱,我不便插入,原身或许可以容忍别人嫁给方秉昱,但肯定不会容忍一个任务者,我得保证让她满意啊,不然我的任务可就悬了。”
“你要是不嫁给他,谁能嫁给他?”
“我当然会好好替他挑选,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年后的乡试。你现在就备一份礼去方家拜访,就说是恭喜他考上秀才,顺便劝说方大娘不要操之过急。”
“知道了,我会劝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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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秉昱这段时间都在家里,所有考上秀才的学子,书院都给了一个月假期,一个月后这些人就会一同进入天字班学习,开始为乡试做准备。
团子到方家的时候,方母正在院子里喂鸡,方秉昱在给鱼缸换水,倒是一点儿没有其他读书人那样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很是平易近人。
团子刚走到门口,母子俩就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见是“刘嬷嬷”,赶紧上前热情的招待。
“刘嬷嬷,你怎么来了?”
“听说方公子考上了秀才,我们家小姐特意命我来送些薄礼,她身体不便就不亲自过来了,让我向方公子说声恭喜。”
方家母子对林溪口中的“薄礼”早就已经免疫,推辞多了她还会生气,于是便大方的接过礼物连声道谢。
“林小姐太客气了,还请刘嬷嬷替我和你们小姐说声谢谢。”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说完团子又看了看方秉昱,想着要怎么把他支走,自己好单独跟方母说说话,然后劝她别急着给方秉昱娶妻。
方秉昱似乎察觉到了刘嬷嬷的视线,很自觉的回房间看书,把院子里的空间留给她们。
其实方家并不大,就是个一进的小院子,就算方秉昱回到了自己房间,也能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听到刘嬷嬷劝自己母亲耐心等一等,他也深以为然,同时又不免有些好笑,到了母亲这年纪,大家似乎都很喜欢替别人家的孩子瞎操心。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母亲的询问:“那你们家小姐定亲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方秉昱突然有些紧张,拿着书本的手指握得更紧了。
“我们家小姐本来是定了亲的,但是一年前小姐突然身染重疾,男方家里知道后,怕我们小姐活不长,就赶紧上门解除了婚约,小姐一气之下病的更重了。于是老爷就把城外的桃林买了过来,让小姐能远离是非,安心休养身体。这几个月以来,小姐的身体也在渐渐好转,但是大夫说,之前那一场大病伤到了根基,我们小姐以后怕是子嗣艰难,说亲……应该也不可能了。不过我们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养她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团子当然听得懂方母话中的意思,但是想到小溪之前的话,他就故意把林溪的病说的很严重。方母经常会来桃林和他聊天,他当然也知道方母对子嗣的看中。果然一听这话,方母便再也不提林溪的婚事,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又开始聊起来。
方秉昱听见刘嬷嬷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心疼。林溪姑娘如此美丽善良,她那未婚夫却不知道珍惜,她那时身患重病,又被未婚夫退婚,独自承受这些一定很难受吧……
直到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方母叫他出来吃饭,方秉昱才惊觉自己竟然发了这么久的呆,手中的书还是停留在翻开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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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后,方秉昱回到了山林书院继续读书,刚到书院就听说自己的同窗吴永定了亲,定亲对象居然是知府家的嫡出三小姐,这可震惊了不少人。
吴永的父亲只是幽州城下属县城的一个小小县令,虽说大小也是个官,但和知府相比较,就很不够看了,所以大家都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被知府看上的。
方秉昱和吴永住在同一间书舍,他到的时候,书舍里早已挤满了人。大家正兴趣勃勃的听他讲述去年他是怎么英雄救美,后来又是怎么用自己的才华赢得了美人的心。
方秉昱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只是独自来到书桌前整理物品,一个月没来,桌上已经落了不少灰。打扫完毕,他又拿出了林溪送给他的一套狼毫笔,他当然舍不得用,但是将它们挂在笔架上,自己抬眼就能看见,心中便也觉得安宁。
但那边正说的起劲的吴永,似乎并不打算让他清净,只见他径直走到方秉昱的桌前说到:“秉昱师弟,我定亲了,你不恭喜我吗?”
“恭喜吴永师兄定亲。”书院里的同窗都相互称呼师兄师弟,虽然吴永和方秉昱同年入学,但是吴永年纪比较大,所以方秉昱唤他一声师兄。
“我的未婚妻是知府家的嫡出三小姐,你认为怎么样?”吴永的语气有些奇怪。
“知府家的小姐自然是很好的,师兄好福气。”方秉昱回答的坦坦荡荡。
吴永见他神情坦荡,面无异色,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又开始和其他同窗闲聊起来。
方秉昱虽然觉得吴永有点奇怪,但别人的事和自己无关,于是也不在多想。这时,他却听到其中一位同窗说到:“吴师兄,你说你用才华赢得了美人心,那你即兴赋诗一首,让我们也感受一下你的才华。”
“当然没问题,听好了: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1”
“妙啊妙啊,吴师兄果然是才华横溢,怪不得能够抱得美人归。”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句诗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没有学问积累,肯定写不出来。看来吴师兄不仅有才华,学问积累也是一等一的。”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雕虫小技罢了。”话虽这么说,但表情却是相当骄傲。
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方秉昱此时却很疑惑,自己和吴永朝夕相处,从他的说话做事来看,可不像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而且三年前刚进书院的时候,很多诗词作业还是自己帮他想的,这么久了他也没什么长进,怎么突然就会作诗了呢?真是奇怪。
接下来奇怪的事情继续发生,很多时候,明明是吴永先写出来的文章,但是方秉昱却觉得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是自己来写,大概会和吴永所写的一模一样。
一开始方秉昱只觉得是两人观点一致,但是这样的巧合多了以后,方秉昱开始觉得自己很无耻,明明是吴师兄做的文章,自己内心却时常想据为己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太无耻了。倍受煎熬的方秉昱很快就生了病,书院里的大夫给他吃了药也不见好,无奈夫子只能让他回家休息几天。
回到家中的方秉昱一直闭门不出,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他要做一个正人君子,但他内心的煎熬却与自己的价值观背道而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开始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打起了主意。
方母请了几位郎中来替儿子看病,但是所有人都说这是思虑过重,吃药没用,得让他自己想开。方母没读过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儿子,只能劝他说:“要不你去桃林看看,听说林小姐也很爱看书,说不定她能帮帮你。”
方秉昱听到“林小姐”三个字,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站起来就往桃林方向走去。林小姐不一定能治好自己的病,但是如果能和她说说话,自己心里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今日的桃林微风和煦天气清爽,林溪煮了一壶灵果茶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书,来到这世界这么久,一直在想办法尽量用舒服的方式去照顾方秉昱,搞得自己也精神疲惫,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下一次变数在三年后,自己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端起茶才喝了一口,竹篱笆上就探出了一个头,正是方秉昱。
“林小姐,你能和我聊聊天吗?”语气中还有一丝丝可怜。
“……”我说不能你会走吗?
“和你说几句话我就走。”
“……”算了,任务要紧。
放他进来后,林溪给他倒茶,他也非常自觉的去抬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了竹桌旁边,一连串动作非常的行云流水。
方秉昱端起灵果茶喝了一口,本以为是女孩子喜欢的甜腻腻的口味,没想到入口却很清爽,带着一丝微甜喝下去感觉心情都变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连这几日积压在心头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有事就快点说,我的茶都快被你喝没了。
方秉昱这才连忙放下茶杯,向她诉说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就连自己“无耻”的内心的,他都一一剖析给林溪听。
林溪听着听着就发现事情不对劲,那个吴永所作的诗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其他时空著名诗人的作品,莫非他是穿越者?
又听到方秉昱说到做文章的事,能够在方秉昱之前写出和他观点一模一样的文章,难道是重生?这情况很复杂啊……
“宿主,你说陷害方秉昱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吴永?”
“我也怀疑,先把他列为第一嫌疑人,随时监控他的情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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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冬夜读书示子聿》宋·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