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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花灯彩胜(1 / 1)

人们纷纷朝同一个方向涌去,尔后极有规律的列开两侧,从街头到街梢让出一条供四人行的道。

这光瞎看也没什么意思啊,元胡拍拍身旁小哥儿。

“这行街都有什么讲头啊?”

小哥上下打量:“听你这口音是外乡人吧。”

“对,京兆来的。”

“呦那可是好远的地方咯,怎么跑到俺们这小旮旯地儿了。”

“走商嘛,混口饭吃。”

“都不容易哈,”小哥说,“俺们这也是雨水少,赶上旱年的时候地里没收成,镇上还好,就是这下面有庄户凑不出税钱的都开始卖孩子了,简直是造孽啊,可有什么办法,交不上税恐怕连地都给你没收走,俺们这十里八村有个老财主那是出了名的恶棍呐,庄户要上税不说还得多给他三分之一的口粮。”

“你们这边的县令不管事?”

“没听过一丘之貉这个词吗,官官相护,官商勾结,这事儿也不是没捅到上面过,但都被压了回来,那边打发人来给些钱后就草草了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元胡英眉凝皱陷入深思,小哥还在旁边继续说:“等上头拨了款向下发,到俺们手里又能分几分,没指望啊……所以只能祈祷老天多降降雨水,才在每年这个时候举行山神祭,就为求个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嘛。”

亓律昭听后左右环视,人头齐刷刷都偏向一侧,全部伸长了脖子望着街尽头。

他们在等‘山神’。

等待往后的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但这一片片人头亓律昭根本看不清,再努力垫着脚尖也不能让她视线明朗,可又不能表现的会武功,要不是他俩在旁边,自己早翻房顶上去了。

等等……

她捅捅元胡的胳膊问:“沈忭延呢?”

元胡望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就说:“放心吧他才不会来凑热闹呢,肯定是躲在哪里正舒舒服服地待着,不用管他。”

亓律昭又仰头看看面前的两堵‘墙’,提议:“要不,咱们去屋顶吧。”

“为什么,这里视线不是挺好?”

“觉得有些空气稀薄。”

“挺新鲜啊。”

无奈扶额,她指向前面两位高壮的大哥。

元胡跟着将视线低垂,抬头,低垂,抬头,低垂,抬头……

“不不好意思,我向来没这烦恼就没意识到,”他四处望了望说,“那我带你上去看。”

进去容易出去难,人群更是川流不息,越来越多的人从后面围上来,他俩就像在海里奔腾的浪花,逆流而行,还差点被拍死在岸上。

挤出人群,元胡长长舒口气,瞧见亓律昭红着脸,秀眉拧到一起,面色很不好看。

“怎……怎么了?”

亓律昭瞪着他,用力将脚抽出来。

“你踩我脚了!”

“啊,我我我我我……”元胡来回转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真真是对不起啊,人太多没注意到脚下,你要不要紧,有没有踩伤?”

亓律昭扶着墙,晃晃脚踝。

“没事。”

“真没事?”

“没事!”

“那……那我现在拉你上去。”

拉?

不知为何听起来让人很不安,亓律昭惊措地看着元胡,尔后面前景物瞬闪,就像当日被炮直轰江里一样,眨眼就被拎到了房顶……

对,没错。

准确说,是抓着她的后衣领给拽上来的。

他俩命格相克吧!!!!!!

“怎么样现在一览无余了吧!”

亓律昭双手撑着膝盖,仰面看着他:“你四肢是不是特别发达。”

“对啊,不然怎么当近卫保护殿下。”

“那你还给保护丢了?!”

“……”

直身向下望,视线果然清晰。

每个铺子门头都是红色灯笼高高悬挂,邻与邻间也全部连着彩条,彩条五彩斑斓,空中旋舞,好看极了。

这时,远处忽起铃声,清脆悦耳,长长街道万人空巷,在人们喜跃抃舞中终于迎来了‘山神’。

‘山神’身穿叠层长袍,脸戴黑角白面具,头顶稻穗冠。

面具无鼻口,顶圆尖下巴,独眼睛的位置露着一双细长弯如月牙的缝。

十二人抬着四方轿,也都身穿长袍脸戴面具,仔细看‘山神’的底座呈圆形。

轿顶四角分别挂着六只串在一起的八角铜铃。

和风邀舞。

“叮铃————”

“叮铃————”

“叮铃————”

悠长脆响声,闻及十余里。

神灵涉远行,万事顺心愿。

“我还以为山神是尊泥像,没想到里面竟然坐着真人,不过这服饰和轿子都挺特别啊,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亓律昭白了他一眼。

“轿顶方正底座呈圆象征天方地圆,穗冠黑角代表五谷畜牧,十二轿人乃十二月,四边共有二十四个八角铜铃意喻二十四节气风调雨顺。”

元胡睁大了眼,吃惊道:“你们桓王府门槛这么高吗,连婢女也得什么都知道??”

亓律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入王府前曾读过几年书,上过几天私塾。”

“那后来怎么到桓王府了呢?”

“家道中落就被人卖过去了。”

“噢这样啊。”

亓律昭心笑,还真是说什么都信。

“那是挺惨,卖谁家不好偏偏送去了桓王府。”

“怎么,听你这话北庭王府就一定是个好去处?”

“可不咋,别的不说至少我家殿下可不随便打打杀杀,在商船的时候你们不是刚抛江沉尸过么。”

“说这么多又做不得北庭王的主,”亓律昭眄视,“有本事把我调过去啊。”

元胡再次被噎得无言以对,但对方又没说错。

底下的人仍在凝神谛视,伴随着铜铃声,四方轿最后于一处九层八角塔前停驻。

塔前共有六级台阶,塔心是挖出的空洞。

‘山神’落地,登上六级石阶,面朝百姓。

而后有人递上火爝,‘山神’转身,持把手抛进空洞,火焰骤燃,熊熊火光照印,‘山神’双臂向两侧抬高。

“愿风气雷电,风调雨顺,山川永固,河海不枯,六畜兴旺,五谷丰登——————”

邪门的是,天空竟然真的轰然炸响,阴云蔽日,狂风卷土,铜铃剧烈抖动,发出急促的声音。

“神了!!”

“山神显灵了!!!”

“太好了!!今年的收成有望了!!!”

……

百姓跪地伏拜,人头此起彼伏。

“还真是邪门啊,”元胡盘腿,一手托着下巴,“难道真的有神?”

亓律昭俯望十方世人。

他们信奉的是神明,拜的是万方生计,求的是盛世太平。

倘若真的有神明,哪里还会有苦海。

可是……

“有信仰总比没有好,至少日子还能过下去。”

行街结束,人群已散。

亓律昭问他:“你真的不用找沈忭延?”

“他又不是四五岁小孩,况且我们有信号弹,真要有事他肯定会燃放。”

元胡蹲下身拍拍肩膀:“走吧我背你下去。”

对于他话里总是遮遮掩掩,亓律昭觉得很奇怪,但也不好再问。

“花灯是不是快开始了?”

“嗯,好像在城南。”

庙会的新增内容定在城南尽头的平地,这里范围广大很方便疏散人群。

皎月高照,云伴凌风,城南已是人山人海,七彩灯笼高高挂起,一片灯火通明。

沈忭延扎在人群堆里左观右瞧,见元胡扛着草靶子蹲在旁边,正歪头和那个小侍女说着话。

然后从草靶子摘下一根糖葫芦递过去,小侍女坐在石墩上,边吃边笑。

啧。

怎么心里像有人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刮着墙皮一样不是滋味?

他走过去,站在两人身后。

元胡摸摸后颈,问亓律昭:“你有没有觉得凉飕飕的?”

“我都不冷你冷什么。”

“你们坐这干嘛呢。”

二人齐齐后转,仰头,黑纹狐面身长玉立,青灰袍衫凌风出尘。

元胡先认出来。

“沈……沈兄?”

不得不说沈忭延的气质很独特,就算戴着面具也是全场焦点,站在高处频频引得多人侧望。

元胡看看他又望望亓律昭,有点小情绪:“为什么你们都有面具啊……”

“想要自己买去。”

沈忭延抽走亓律昭手上的糖葫芦,插进草靶子。

“我还没吃完。”

“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人群溘然涌动,他们分分下场站在圈定的区域内。

亓律昭问他俩:“你们都不去?”

“我……”

似有两道冰锥扎在身后,元胡拐了个话说:“我留下来卖点糖葫芦赚赚路费。”

“都快吃成草秃子了还能卖几个钱,”又问沈忭延,“你呢?”

“我没兴趣。”

亓律昭微微耸肩,跳下石墩进入场地。

抢花灯抢花灯,顾名思义是抢到自己喜欢的花灯后,在规定时间内找到与自己灯色、灯坠都一样的人,如果两人是情侣就能领彩头,但不是却互有心意者也可以。

老树的枝干上挂满了七彩小型花灯,从远望像是一人身披五彩霞衣,随着炮响,等待的人如脱笼的兽,分分向前冲,争取摘到最心仪的花灯。

亓律昭一直等人抢得差不多才开始选,其实她根本没想拿彩头,就只是单纯的想玩一玩。

低头看了眼裙子,于是从零星花灯里取下一盏紫藤色纱罩的银坠花灯,正好与她的裙色很相配。

刚打算离场,却被眼前人挡住去路。

昂头。

月光打在黑纹面具上,好像一只微笑的狐狸。

这只狐狸手上正提着与自己一样的银坠紫藤色花灯,幽幽烛光透出纱罩,朦朦胧胧的好不真实。

世间喧嚣霎时消寂,唯剩飒飒树叶的摩擦声,混着这习习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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