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干脆侧躺,上半身微微撑起来,用手支着下巴看西迢。
在这样痴汉(?)似的眼神中,我们的睡美人西老师终于幽幽转醒。西迢也是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周燃盯着自己。瞧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和周燃对视了几秒后,西迢温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要不要吻醒你。”周燃回答。
西老师笑了笑,扬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又把他按回床上:“再休息一会儿。”
周燃:啧。
就算两个人关系确定那么久,周燃还是觉得清醒的时候西迢给他上药有点破廉耻,一般都是他自己来。他躲在卫生间艰难的上药。等他搞完出来,西迢已经捧着咖啡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了。
“快晚上了还要喝咖啡?”周燃走过去作势要把他手里的咖啡拿走。
才喝了一口的西老师连忙后撤:“不多我磨的不多。一会儿还要挑图,得清醒一下。”
“什么图?”
他在西迢身边坐下,凑过去看手机。
西老师把手机递给周燃:“韩陶拍的图已经整理好了,一会儿还请甲方过目。”
拿着手机的甲方爸爸随便划了几下,点开了韩陶发的几张图。是当天的那几个乐队的。
“韩陶问可不可以发出去,他还拍了个视频。雷声有什么规划吗?”西迢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没有什么规划。不过这几年雷声的生意确实不太好。”老板娘盯的严,酒吧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酒水也都是正儿八经的好酒,平常就靠酒水的进账。周燃在的时候生意会好一些,但是因为他不收老板娘的钱,所以那几年他缺钱的时候会去跑别的地方唱。所以雷声偶尔还会有请乐队的支出。如果不是店面本来就是老板娘的,恐怕雷声早就负债了。
“韩陶拍了两套,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挑一挑吧。”
周燃点头。
他俩起得晚,现在吃晚饭又太早。周燃在厨房溜达了半天还是热了牛奶泡了两碗燕麦,两人捧着两个碗就来到西迢的电脑边。
因为雷声是普通的就把,所以周燃放弃了韩陶拍的他和西老师的那一套。接下来的选图差不多算是西迢的工作。所以等西迢处理完的时候,等待他的除了客厅香喷喷的饭,还有手机上童震的彩虹屁。
他先回了童震,童震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刚按了接听,就听到对面震耳欲聋的一声卧槽:“卧槽我看到视频了!不是我说弟弟你捡到宝贝了!”
然后就是叭叭叭叭叭不停的说。
有老客拍的周燃最后一场发到朋友圈,被童震刷到了。
等电话那头童震说的口干舌燥喝水的时候西迢才慢悠悠的问:“你昨天怎么没来呀?”
“蓝蓝昨天凌晨的飞机,我要去送她。”宴会事儿小,老婆事儿大。
“她已经去了吗?”西迢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人的电话,转交给你女朋友。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向她求助。”
“他是谁呀?”
“是我一个朋友,现在是职业经理人。我在英国有些产业是交给她在打理。“末了西迢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她是位女性。”
被戳到心事的童震在那头诶黑一笑:“谢啦兄弟~”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闻景蓝的事开了个头。过后的几天里西迢总能想起和albertberbers的那通电话结束后他的轻笑。
尤其今天早上,他从起床开始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周燃在厨房忙碌,西迢在一旁煮了杯咖啡想压一压这股心慌,冷不丁的客厅里他的手机响了。
像是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看到号码的一瞬间西迢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平静。
周燃听见电话一直响就出了厨房,见他只盯着电话也不接,也愣了一下。直到西迢拿起手机按了接通。几年未见对方还是还是熟悉的嗓音,男人和气的用英文叫出了西迢记忆中的称呼:“masteralston。”
周燃听不见电话里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西迢好像有点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他下意识的走过去,只听见一句用中文讲的尾音,“······向周先生问问好。”
周燃就见西迢的睫毛一颤挂断电话。他转身瞧见周燃,先是笑了笑,随后叹了口气。周燃过去拉他的手,却觉得他的手凉的像冰块。甚至······全身都散发着凉意。
“怎么了?谁的电话?”
西迢回握住他:“一个坏消息。我的生父出事了,现在还在昏迷。”
周燃惊了。他张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最后只能给西老师一个拥抱:“你有什么打算吗?”
西迢闭着眼接受了这个拥抱,然后回答:“我想想。”
锅里的水还在沸腾状态,饭也才做到一半,周燃只犹豫了一下就被西迢发现了,西老师跟他说:“你先去做饭,我有点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周燃只能先回厨房。西迢坐在沙发上之后摩挲了一下刚才被周燃握住的地方。他感受着那块皮肤与众不同的热烫,目光追逐着重新忙碌起来的周燃。
周燃好像也有些心不在焉,颠锅的时候差点失误,少见的手忙脚乱之后才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看着这样的周燃,就算是心事如雷雨积云一样,西迢也忍不住轻轻一笑。
今天的饭菜很香,但是周燃把饭菜都摆好了也没见西迢过来。他走到沙发那边发现西迢正撑着头看向虚空的某处,显然在发呆。
“······怎么样?”周燃迟疑的问。
西迢猛然回神,他疑惑的嗯了一声,立刻反应过来周燃再问什么,他想了想:“先吃饭吧。”
还有心思吃饭,感觉应该也还好?周燃有点摸不清西迢的情绪,但吃饭的时候西老师频频走神。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周燃制止了要收拾桌子的西迢:“你如果有什么可以跟我说的,就别憋在心里。”
那个搞心理的小姑娘也说过,倾诉才是最好的解决途径。
西迢听了这话抬头看了周燃一眼,他眼底原本酝酿着的更深沉的风云顷刻间散了个干净,他的表情比刚接完电话柔和太多的回答:“好啊。”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西老师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安静了几秒之后居然是周燃先开的头:“······要不我先问?”
西迢扑哧笑了:“你是不是跟林嘉嘉有联系?”这个架势太像林嘉嘉给他做心理干预的时候了。
周燃有几分被猛然拆穿的尴尬:“······很明显?”
他特意瞒着西迢找过林嘉嘉,还要来了她的通讯方式问过很多事情。
西迢觉得他可爱:“我做过很多场心理干预,他们的语言模式我太熟了燃燃。你还是问你想问的吧。”
周燃:“······好吧。”
出师不利的周燃脑海里闪过无数问题,他看着对面笑吟吟坐着的西迢,还是挑了最无关轻重的一个:“······给你打电话的人他好像知道我?”
“打电话的是管家chirstianedward,”西迢仔细又认真的给他解释,“音译过来······中文大概是克里斯蒂安·爱德华。我刚去的时候一直是他在照顾我,是个不错的人。而你······”像是要逗他故意拉长音:“大家都知道你。”
他如愿的看到周燃有些吃惊的神情才接着说:“我喜欢一个中国的男人叫周燃,这并不是一件需要隐瞒的事情。”
正如周燃在雷声开年大演毫不顾忌的和他拥吻一样,他也觉得喜欢一个人要光明正大的讲出来。
周燃也勾起了嘴角。两人对望着笑,接下来的谈话差点进行不下去。
还好周燃咳了一声扭转了这个场面:“那你,打算回去吗?”
这个问题就牵扯到了复杂的现状,西老师问:“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吗?”
“······我不知道。”周燃回答,“我没有父亲。但周耀的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很难过。”西迢跟他生父之间还有着来自他母亲的隔阂,这种家事本来别人就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理由,他只说:“我只是不希望你后悔。以及······”
“我永远是你的拥趸。”
听了这话的西迢安静了一瞬,然后轻轻抓住了周燃的手,却被周燃反手紧握。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感觉有点像做梦。”说完西迢摇了摇头又笑,“我们之间太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我会回去见他的······但不是现在。”克里斯蒂安特意打给他就说明那人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可是西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现在回去。
西迢心思深重,他虽然在微笑,但浅色的瞳仁里分明有着复杂情绪像深重的浓雾。
“?为什么”
“因为······”
因为权力和欲望已经将席位染成漆黑,尊贵的坐席下都是累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