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对面还知道陈嘉是个刚养完病的小可怜，但接下来的补课的日子还真的让陈嘉忘记了病中的种种胡思乱想。
而夹杂在补课生活中的直播竟然成了陈嘉的休闲活动，实在是猫冬生活太无聊。
“竟然还来提绿色蔬菜，你们是在馋我吗？”
“没有玻璃暖房，更别提什么大棚了，没有塑料呀。今年时间来不及，没看见我屋子的玻璃窗都没来得及换吗？等明年吧，明年还有点盼头。”
“宫里冬天吃的最多的就是肉和豆制品了，这里常见的蔬菜就只有大白菜和发出来的豆芽。对不起，大白菜，曾经的我太年轻，不该说你难吃。”
“这里的穷人就更惨了，每天靠储存的白菜和腌制的咸菜过冬，而且，宫里的咸菜味道还不错，穷人家的咸菜就真的是除了咸没有别的味道。”连吃了半个月咸菜的陈嘉表示，这咸菜的花样都没咋重复，已经让人很满意了。
“别跟我提辣白菜，没有辣椒。”
“也别提烤红薯、烤玉米，没有，连烤土豆都没有。”
“涮不了火锅，方姑姑说这几天病刚好，要饮食清淡，只能喝粥。”
“所以没有美食，只有美人，谢谢。”聊了半天，没有治愈，只有致郁，陈嘉干脆不赔聊了。
“好了，别的没有，只有烤板栗。”陈嘉卖了半天关子后，终于放上了今天的重头戏。
看着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把板栗从炉子边缘巴拉出来，陈嘉耐心地等着方姑姑把热板栗掰开，露出黄色的果肉。
“看看这板栗，个头够大不，这可是御膳房的大厨专门给我留的，今年上好的贡品。”说着把手中的板栗肉丢进嘴里。
“我们继续聊呀，都别停。”陈嘉显摆完了就专注于吃，还招呼网友们继续给她找乐子。
一众连板栗都没的吃的网友本来是在陈嘉身上找乐子的，结果被对面耍了一通。
看着陈嘉吃的津津有味忽然就觉得想关直播了怎么办，又想着倒霉的人怎么能只有自己，干脆拔了网线同归于尽吧。
结果这堆人谁也没搞明白陈嘉跟种花国的网是怎么连的，这连拔网线都找不着地儿怎么办。
就在陈嘉以为这个冬天就会这么枯燥地度过的时候，才考过期末考试休息了两天的陈嘉就被皇帝陛下一条口谕招到了皇宫的另一边，同时收到了贺枟的弟弟不太好的消息。
“怎么回事，李全儿。”
“您也知道，小皇子自生下来就身体不好，每年冬天都要病上几场的，今年这次已经发热咳嗽快半个月了，太具体的我就只能找师傅去打听了。”
皇帝早早地就找种花国这边的人给宫中年幼的皇子公主看过病，贺枟的这个弟弟陈嘉有印象，他是早产儿，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好不容易才养到六周岁。
种花国这边看过的结果也并不好，这孩子应该是天生的心脏就有问题，造成的心肺功能不全，因此每次稍有咳嗽都容易变成性命之危。连现代小孩子的心脏手术都有风险，更别说根本没条件治愈心脏疾病的古代了。
甚至可以说自出生以来，这个孩子的心脏就已经是在超负荷工作，他的生命就已经在倒计时了。
今天是个阴天，冬日的风刮得凛冽，出来时衣服穿得不少，陈嘉还是感觉自己快冻僵了，她们到的时候贺枟正在小皇子的居所门口守着，于是陈嘉从贺枟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是今早父皇召我们议事的时候，吴美人跪在殿外闹了起来，父皇就下诏要你带人来看看，我听说后就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别怕，有我在。”
等陈嘉进了门才知道贺枟说的别怕是什么意思，看着险些扑到自己身上的吴美人，陈嘉整个人都有点呆。
屋子里空气浑浊，床上的幼儿被一圈太医和宫人围在中间，陈嘉只来得及看清他发青的嘴唇和起伏明显的胸口，就被贺枟一把拦在了身后。
而吴美人在被拉开后仍然在喊叫：“你不是神女吗？你救救他呀，你是神女你为什么不救救他。”
随后就看到贺枟熟练地打开视频通话，与对面匆匆联系上的隔壁省医院的老教授交流孩子的情况，再把手机交给李全，让李全负责之后的看病事宜。
贺枟安排好一切后，就带着陈嘉离开了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内室，在外间坐了下来。
“你没事儿吧。”
贺枟终于趁乱摸到了陈嘉的手，但陈嘉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没事儿。”
陈嘉又不是没经历过生死的人，只是有些感叹，自己的父母是意外去世，自己甚至没办法在死前再看她们最后一眼，如果有机会的话，父母会跟自己说什么呢，一定是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吧。
幸好自己一直都努力地活着，并且活的很好。
“宫中孩子养大本就艰难，他自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我听到的与他相关的消息从来就只有哪一天又生病了，父皇其实也早就做好了他养不大的准备。人力有所限，你不必为吴美人的话困扰。”
虽然贺枟的安慰不在点子上，但在如此压抑的地方有个人陪伴，是件让人放心的事。
“我知道。”就是看他活的那么辛苦，有点不忍心。
两人相对沉默了大约一刻钟，就听内室中突然传来吴美人的尖叫：“你们这群庸医，我的儿子是皇子，救不了我儿子就拿你们的命来赔，娘的小九……”
内室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段时间后李全带着已经切断了视频的手机出来，并禀告陈嘉可以离开了。
陈嘉这才在贺枟的护送下回到自己的住所，送走了贺枟，午饭时间已经过了，陈嘉洗了个热水澡，随便对付着吃了点东西才听李全的回报。
“奴才到的时候看到了师傅留下的人，他跟我讲看完病就带您离开，不要多留。”
“陛下的意思？”看到李全点了点头，陈嘉才放下心。
“这个吴美人脑子有点不好，自生下今天您看到的皇十五子后就失宠了，她今天这一闹，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影响的。”
“不是九皇子吗？“陈嘉有点糊涂。
“要序上齿才算的，小九只是吴美人私下里喊的，因为陛下和皇后怜惜十五皇子体弱，吴美人又没啥存在感，就没人计较这个。“
陈嘉算了算，皇帝也挺惨，生了十五个，现在数数就还剩八个，也许不久之后就要变成七个了，古代养个孩子这么艰难的吗？
后来又觉得自己纯属同情心泛滥，皇帝富有四海，现在活下来的孩子已经是绝大部分人一辈子拍马都赶不及的了，用得着自己关心吗？
本来想着差不多时候就生上一两个孩子的陈嘉有点退缩，这古代条件实在太差了，生个孩子多少道坎呀，真是难搞。
第二天李全儿早早就报给了陈嘉皇十五子昨夜去世的消息。
“皇后给十五皇子取了名字，从了咱们殿下这一辈的木字，就叫贺榕。”
“我需要做什么吗？”毕竟是一个幼子的去世。
李全看了陈嘉一眼：“不需要，王妃这几天除了正事儿少出门就好。”
听了李全的解释陈嘉才知道，原来在这里幼儿夭折都不起灵堂的。
“那嘱咐下面的人这两天都别出去乱晃。”
陈嘉刚刚嘱咐完这句话就见方姑姑一脸沉重地汇报说太子妃没了消息。
太子妃走的悄没声息，陈嘉在此之前只知道太子妃一直抱病，有两三个月没出现在人前了，而且对拒绝各种名义上的拜见，还以为她是在安心养病。
这忽然间人就没了，期间都没找种花国这边的医生看一下。
太子妃的丧事办的倒是很隆重，陈嘉一会儿听说太子在太子妃逝世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还是皇帝亲自去把人从殿内叫了出来，一会儿又听说太子亲自给太子妃写了奠词，人们纷纷感叹二人夫妇情深，太子是有多么伤心。
“你说太子妃是怎么死的？“陈嘉在出发去祭奠太子妃的路上问贺枟。
贺枟沉默了一会儿：“听说是病死的，入冬前就病了，太医看过说要慢慢养。“
陈嘉有点感叹：“他们怎么没找我看病呢，我这里有医生的。“
贺枟其实也不太懂：“应该是她不愿意看病吧，以太子妃的地位，她想看病没人能拦得住。”
陈嘉继续感叹：“我没见她来求医，还以为她好了，结果有点猝不及防。”
注定要离开的还知道拼命挣扎，明明可以好好活着的却没了意志。
“太子妃不愿意看病，太子呢？”太子夫妇同住东宫，竟然都不关心太子妃的病情的吗？
贺枟不敢直视陈嘉的眼神：“不清楚，可能是太子也不太清楚太子妃的病情吧，也有可能是急病去世，没来得及。”
人都已经没了，陈嘉不想再跟贺枟讨论这个无意义的问题。
又想到之前李全说过的太子妃记在名下的儿子：“那太子的嫡子呢？”真不怪陈嘉关注这个，这可是大大的名分的问题呀，关乎未来储位的。
“明年才是修玉蝶的时间，父皇昨天才定下了封李家女为侧妃，应该等太子妃丧礼结束就有旨意了。”这个李家女说是族人，实际就是送过来给太子妃生孩子的，以她的身份当个侧妃都是抬举了。玉蝶没修，那孩子还成的了嫡子吗？
“那李家人都没说什么话吗？”陈嘉一想太子妃娘家应该也不差呀，“哎呀，我傻了，李家干不过你家。”
陈嘉和贺枟到东宫的时候有点早，只看到太子两个稍大的儿子，没有见到那个被太子妃抚养过的幼子。而丧礼结束后就听说是李侧妃抚养了自己的孩子。
太子妃丧礼两周后就是新年，东宫的丧事对宫中的新年庆典没有一点影响，据李全说，为了庆祝改元，今年皇帝还特意下指令要大办。
对于陈嘉来说，宫中的新年给她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累，全身上下都累的那种。
除夕的宴席算是陈嘉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各家命妇面前，整个过程都被各种目光打量，搞得陈嘉脸都笑僵了，吃东西的食欲是根本没有。
本来计划好的欣赏皇帝陛下的后宫佳丽尤其是贵妃，结果为了保持仪态，根本不好随意去看别人的脸。
搞得最后陈嘉只记得一张张浓妆艳抹的脸，脑袋上华丽的头饰和千篇一律的礼服，最多排在前面的人会穿戴得更庄重一点那种。
皇后精神很好地跟各位命妇聊天，声音温柔，让人如沐春风，陈嘉就看着她们交谈，结果基本没记住几个人名。
好不容易宴席结束，还要守夜，最后皇帝陛下还乐呵呵地照了个全家福，整个皇室子孙三代除了没满周岁的小宝宝，全都出席，加起来有五六十人。
最后还招呼陈嘉选了照的最漂亮的照片发了微博，还要贺枟在边上读网友的留言，让陈嘉不禁感叹皇帝赶时髦，就没有别人的事儿了。
大年初一开始又是祭祖，伴随着的是一系列的繁琐礼仪，一直折腾到初三，陈嘉在宫内不用管齐王府后续的收送礼和宴请，就已经感觉脱了一层皮，想着各位嫂子都是铁人，自己可比不过，赶紧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