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中,两个孩子的依靠可多了,明面上就有太皇太后,长公主,杨家。不比闵地,虎狼环伺之下,孤立无援。杨云亭对赵元祁道:“四姐夫正好要回京。”
赵元祁笑问:“小九儿,你好好想想,四姐她有没有什么钟爱之物?”
杨云亭想了想道:“四姐姐犹爱珊瑚。”
赵元祁非常上道,“我这就安排。”
海上行了两日,抵达闵地,先是会见闵地大小官员。过了两日,赵元祁和杨云亭在府中单独宴请了陈巡抚陈守义,也就是杨云亭四姐夫。“臣见过王爷王妃。”
赵元祁随杨云亭叫法厚着脸皮说:“四姐夫不必多礼。”
陈守义略微一怔,赵元祁皇天贵胄叫他四姐夫?心头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而当他起身看见杨云亭笑盈盈地对他说:“四姐夫是要回京了?”
这种不祥的预感成了实质。他就不应该听妻子的,什么代她联络姐妹之情,代她照看闵王妃,待他们平安抵闵,再归京述职。陈守义叹气道:“九妹,有话直说,不必明知故问。”
杨云亭本来不打算绕圈子,但陈守义那冰冷的目光让她不自觉的委婉起来,“四姐夫,真是个爽快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我现在随君赴闵,此后回京诸多不便,此次离京过急……”铺垫越长越棘手,陈守义内心绝望,脸上板正地说:“九妹,你这铺垫如此之长,怕是所求事重。你不必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接着对着赵元祁一礼,“也望殿下恕罪。”
赵元祁杨云亭两人愣住……想过他可能会拒绝,可没想过他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啊?赵元祁撞了撞杨云亭,让她长话短说快速进入正题。杨云亭敛住笑色,“四姐夫先别急着拒绝,真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微不足道,又何来那么多陈词滥调?陈守义一脸的不信,又反问杨云亭,“当年谁说的出嫁自请离宗,和杨氏宗亲断绝往来?这才不过几年?”
杨云亭自然是能屈能伸,“四姐夫,当年是我错了,我在这里给你赔罪。”
说着就对陈守义是一礼。陈守义连忙摆手后退,“不敢,你这礼,我受不起。”
赵元祁从侧面包抄过去,也喊道:“四姐夫……”陈守义……顿了一下,一躬身,求放过,“殿下,折煞臣了。”
赵元祁堵着他,真情实意地说道:“四姐夫,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阁老念叨我这两个蠢奴,我已安排好人手送他们归京,但还是希望四姐夫能看护一程。同时我和小九儿也备了一些小物什,想托四姐夫带回京中。”
这听上去好像还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陈守义一时发愣,“你们是想我看孩子?”
杨云亭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这也是祖父的意思,说是四姐和你成亲多年,膝下未曾有子息,抱子养福。”
一说话就直戳陈守义心窝,陈守义一边心梗,一边问:“我还要养育他们?”
杨云亭退而求其次,“若是四姐夫觉得为难,将孩子们带回京中送入王府即可。”
赵元祁亦在一旁心酸点头。如果只是送孩子回京,夫妻俩哪能费这么多心思,搞得跟托孤一样,陈守义冷静下来,两三下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这俩恐怕还真是在托孤。若为托孤,必有缘故。陈守义神色正肃,“殿下,九妹,你们可想清楚了?将小殿下留京为质,若有不测,悔之晚矣。”
这闵地最能生腥风血雨的也无非就是那桩事,而这两位也挺能兴风作浪的。但京城也并非周全之地,两子之安危不可侥幸。天下事大,家宅也不能全然不顾。若是赵元祁和杨云亭真与京中世族正面交锋,甚者是逼急了世族,这两子怕是难以成活。就算有太皇太后长公主等人相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这些赵元祁和杨云亭又哪能不知,只是真的没得选。杨云亭玩笑道:“四姐夫,别多想,我们就是想过二人世界,带孩子不方便。”
陈守义也不再相劝,怅然一句,“但愿你们不会后悔。”
……杨云亭和赵元祁当晚就叫来了赵长川,赵元祁蹲下身子,平视着赵长川,“安儿,父王和母妃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还不待赵元祁说完,小家伙异常兴奋,“谋反?我要当太子了?”
直接就将赵元祁想说的那些动情的话梗在喉头,震惊之后,唯余怒火,“赵长川!”
赵长川躲去了杨云亭那里,仰头看着杨云亭,认真的问:“那件事很重要?”
杨云亭温柔地点头,“嗯。”
又严肃地说了一句,“但不是谋反。”
谋反!这孩子可真敢想。赵元祁平复心情,重新措辞。而赵长川从杨云亭怀里起开,看向他们二人,同他们说道:“既然父王和母妃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也就只要接受了。但我有个要求,你们要把你们所做的事书信告知给我。我要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比我和弟弟还重要。”
小孩子一板一眼的,突然就老成了。杨云亭看他这一瞬间就想起了她的那个大伯杨青石。赵长川虽然有知情权,但他年纪还小,夫妻俩都是不打算告知的。赵元祁:“安儿,这个……”而杨云亭却是掷地有声地道:“安儿,我可以答应你。但你现在识字吗?”
赵长川……我虽然不识字,但总有人识字。刚想反驳,就被杨云亭先一步反驳,“我和你父王现在所做之事,俱是京中权贵所不容,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你最信任的人,他可能也会有他信任的人。安儿,你是想拿着你父母的人头投诚吗?”
赵长川:……还说不是谋反?赵长川可不会轻易放弃,他咬牙一副拼命的模样道:“回京之后,我自会习文认字。你们也要遵守承诺,不准含糊其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