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万籁俱寂,静默之下却又充满了肃杀之气。徐府,徐大爷静坐在书房,候着来人等人来了,低语几句,那人惊骇不已,随即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哥,不要再轻举妄动了。”
徐大爷已是下定决心,眸中一片坚定,更是视死如归,“四弟,成败在此一举。徐家和管家终有一战。”
徐四爷想说争也不是这么个争法,此战十有八九是输啊。徐大爷凝重的看着徐四爷,嘱托道:“四弟,你听我说,如若二皇子落败了,你记得来割我的首级去向两个管老不死的投诚,以保全徐家的血脉。”
语气淡然却又坚定,仿若他只是寻常的出一趟门,再去坊间喝一杯酒那么简单。家族生死兴衰,徐四爷不愿龟缩于家宅,他肃然道:“大哥,弟弟愿和哥哥们一起共进退。”
徐大爷却是笑了,骂道:“要什么共进退啊,送死不是那么好玩的。”
徐四爷惊愕地看着徐大爷……既然明知此去是送死,为何兄长还要执意再去送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兄长究竟是何意?徐大爷掷地有声的道:“徐家不能毁在我手上。”
眼中凝结了寒霜,那是永不后退的坚毅。徐四爷仿佛明白了,管徐之争,此来太过胶着,此番四皇子继位,管家把持朝政,徐氏一族必定是再无容身之处。徐家若想苟活苟安,必定要仰人鼻息,与管家破冰,而兄长却是要以身赴死来换徐氏一族的出路。徐四爷是庶子,向来不得力,不如兄长们文武有成,在徐氏一族默默无闻。这“拨乱反正”的大事由他来做正好。要是兄长落败,削兄长首级向管氏一族投诚,竭力护着徐氏一族,若是兄长侥幸赢得成功,那他将也继续默然安稳的走下去……徐四爷从来没有想过这家族兴衰地重任最凶会落在他头上,早知今日,年少就应多学一学治世之道……徐大爷取了壁上悬挂的长剑,临门时回头看着还立在原地神思恍惚的徐四爷,“四弟,你就算给我熬也要熬死管家那群老不死的,徐家迟早会迎来我们的辉煌。”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迈入了那沉黑的院中,带着簌簌的风远去…………四皇子刚稍休息,内侍就道管阁老相请。管老将军一身金甲,管阁老一身素裹,两人见四皇子来未曾见礼,管阁老单刀直入地问:“殿下见了六殿下,还同六殿下入了酒肆?”
四皇子怏怏地答道:“有问题吗?管阁老?”
态度敷衍极度不耐。管阁老心下叹气,面上和蔼的劝道:“殿下,陛下丧仪未过,你还是未来的天子,多少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四皇子烦躁得打断他,“怕什么?”
又嗤笑一声,“他们不全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吗?”
再又冷然地离去。就这态度是管阁老管将军从未见过的嚣张和怠慢。无礼到家了,之前那谦卑唯诺之气丝毫不见。就那么一瞬成人的意思。管阁老骂道:“那臭小子今天抽了什么疯?”
说起他就像看白眼狼一样,“我们一家为了他鞍前马后……”至于四皇子为何会如此,管阁老心中有猜测,将管将军的话头制住,“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管家的私心是对自己。”
从来都是互惠互利之事,何来的忘恩负义?管阁老问管将军,“陛下遗旨还是没有寻到?”
管将军自是苦恼地叹气。管阁老便又问:“二皇子五皇子府邸起火可查出什么端倪?”
管将军默了一瞬,无可奈何地回,“火起的突然,现场救火也一片混乱,查起来也是无从下手。”
是啊,这火起得突然,让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底下的人背着他自作主张放的了!这半年来,盛京城的大火有些多了,恰巧又全都查不出个所以然,京兆尹大牢失火,大殿偏殿失火,二皇子五皇子府邸失火……管阁老心底默默盘算着,怅然无奈的说道:“殿下继位怕还是有得熬。”
管老将军丝毫不惧,更是一身霸气刚强,“你担心什么,现在整个京中,还有何人敢作乱?”
管阁老看着自己的老弟弟,头疼而又无语,只长年岁不长智,空有一身武力,“严密监控二皇子五皇子动向!一有异动,立马制控!”
要不是担心他在这一场天变之中没有什么参与感,他说什么都不敢让他带兵!……夜半,杨洗扣了扣门,声音平静得不见一分慌张,“殿下,打起来了。”
赵元祁蓦地坐起,随便披了件袍子,“保护好王妃。”
杨云亭也惊醒了,“赵元祁,我想出去看看。”
杨洗夜半扣门,这打起来估计也是个惊天动地日月无声的那种精彩程度吧?赵元祁看着她的大肚子,“你疯了?”
杨云亭要掀被子了,“我还没疯。”
赵元祁赶紧喝道:“躺回去,继续睡。”
急忙折回去,把她给摁下去。杨云亭也没有反抗,只是抬手一拉,对他道:“那你也来。”
门外的杨洗?这好像不是我能听的,默默地退下了。赵元祁本想是观战局,调整应对之策,而现在走不了怎么办?只有躺回去了。他要不躺着,杨云亭是绝不会消停的。而他规规矩矩躺着,杨云亭也不会消停,蠕动了两下就说:“二皇子五皇子两个不烧得外焦里嫩嘛,怎么还又打起来了?”
赵元祁望着床顶的黄梨暖香帐子,“不知道。”
杨云亭闪着眸子,“出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赵元祁偏头盯向她,薄唇轻启,“休想。”
杨云亭气得心一梗,她向往着那看不见的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枪林弹雨,“赵元祁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还以为这澄园是安全的吧?”
大概就是让赵元祁挪个地儿。赵元祁哼道:“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杨云亭不由得歇了这出府看热闹的心思,又说回这场动乱的本身,“二皇子五皇子也是厉害,被烧得走不动了还有力气造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