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亭还在那闷声闷气地说:“管家又要只手遮天了。”
赵元祁表示: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杨云亭她低沉地叹息,“天下百姓可又有得苦了。”
感觉这世道太难了。半支着个头,嚼着杏仁,叹气叹气再叹气,“赵元祁,我们那日益崇高的理想怎么办啊?”
赵元祁也只有无力地说:“先过了眼下的难关再说。”
最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去闽南,四皇子继位后放不放人!多半都不会放的,赵元祁心里很有数。换位一下,他也是不会放人的。威胁就算是被削减成废物,也不是不敢放到掌控之外的。死灰复燃了那多不好。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呢?还不是怕天下人戳脊梁骨。但自己脊梁骨有几个窟窿心里没点儿数吗?还要顾忌这点儿面子。用杨云亭的话说就是: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自觉,别整得自己都伟光正一般。赵元祁思绪蹁跹,杨云亭心思却是飘去了闽南,闽南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而且冬天还不冷,挺好的,不像这盛京冬日里就是连日大雪,放晴了都是冷得人直哆嗦。而且闽南那里的吃食……杨云亭有一点点的向往,“闵王,闵王,海边是海鲜,虾蟹鱼……”赵元祁……不是打架就是吃。但是吧,他也只有纵着,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去征服大海,如何抗击海寇,富庶闽南一带,“小九儿,你可识得可水上作战的能人?”
杨云亭一颗杏仁卡喉咙里,费了好大儿劲儿才咽下去,喉咙眼就是一阵生疼,“你父皇给你留的隐秘任务?”
赵元祁安抚得给她倒温柔,定定的吐出两个字,“海禁。”
抗击海寇,开海禁,设商站,通贸易……他既知道了,就应该去做。做好了,那真的就是功在万代。杨云亭看他又拔高了他们的理想,也没说什么,主要是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妄想啊,“你觉得可能吗?赵元祁。我们还能不能顺利到闽南都是未知。”
两个自身难保的人,还在想着天下万民的福祉,呜呜呜,我们可真伟大。杨云亭都快把自己给感动了呢!……关于水上作战,杨云亭倒是认识那么几个人,可是啊,不容易请得他们出山。不过呢,杨云亭的心思就打到了漕帮身上,小漕帮虽然没有什么大型水上作战的经验,但是吧,人家一直靠水吃水的,哪能不懂水?再然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还得造船。大渝境内的船大多为游船画舫,再其次就是货船。如果要作战,那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这个战船还是个大问题。得找个时间和王虎谈谈。王虎……王妃,我就一平平无奇的小木工。……两日了管家依旧没找到圣旨,圈禁的范围不断扩大扩大,平王府也不能幸免,包括杨家那个二流世家也被监管了起来。二皇子五皇子在绝对力量面前被压得死死的,不能动弹半分,蹦哒一下就被无情打压,再蹦哒得欢可能就是抹杀!盛京城里刮起了妖风,赵元祁从平王府安抚完那些受惊的学童回来,路上碰见了四皇子,四皇子邀他小聚,赵元祁犹豫了一下,跟着去了,抬手一杯酒敬四皇子,笑道:“四皇兄,臣弟先道一句恭喜。”
四皇子摩挲着酒杯,兴致不高,却也一口闷下一杯酒,戏笑道:“这话还是等登基大典再说,那个时候应该是非常悦耳动听的。”
四皇子他端详着赵元祁,发出疑问,“六皇弟啊,你说闽南有什么好的?”
也不知道是试探还是真好奇。但赵元祁却是明白了,四皇子不会放他走,意料之中的结果。此时还要故作惊讶,故作疑惑,“闽南?”
不明白喝酒就喝酒,怎么就扯到了闽南。四皇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闽南。一年四季都是不停得狂风,听说夏日狂风暴雨,冲毁房屋掀飞房顶那是常有的事,冬日又不降雨水,万分干燥。”
总之那闽南就不是个好地方。听他如此说,赵元祁心直接就凉了大半截,但还是装傻不知,“皇兄何以念起了闽南?”
四皇子喝着酒,一杯一杯的,只有说话的时候才略微停一下,好像是个来买醉的丧家犬。四皇子又是一口酒,冲赵元祁道:“六皇弟,你可长点儿心吧,闽南是你的封地,你以后就是闵王了。”
赵元祁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闵王。”
四皇子:“对。”
又替他给抱怨上了,“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鲁地蜀地两地钟灵毓秀富庶繁华,许给了二皇兄和五皇弟,偏偏把六皇弟封到了那一言难尽的闽南。”
之前看着明明是赵元祁更得圣心啊,为什么又偏偏分了闽南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不过啊,二皇子五皇子蜀地鲁地就别想了!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赵元祁有意为赵司靖开脱,同时也尽可能去忽悠四皇子,让他别一喝酒上头就深思,挖出了赵司靖的用意,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可能是我曾经同父皇说过,我想看海吧。我想在我最后的这几年去看看传说中的汪洋大海。”
赵元祁笑得温柔,满是开怀,“父皇对我还是好的。”
四皇子手微怔,这样看还是挺好的,要赵元祁喜欢摘星楼看雪,是不是皇帝宝座就是他的了?四皇子觉得这理由过于扯,但没揭穿,扯着嘴角,有些烦躁,“海边燥热,也不利于你休养。”
赵元祁咬了一下唇,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拧巴委屈,“可我是真的想看海啊,我自己这辈子不会有什么波澜壮阔,但我想去看海的壮丽。”
四皇子半撑着个头,笑着看了他好半晌。脸窜了红,酒上了脸,眼里却是赵元祁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并不妨碍四皇子给他制造的压抑感。赵元祁心跳个不停,陡然生起了恐慌感。这这这……这四皇兄怎么不好忽悠了?早知道最开始就应该扯一个比较正常的理由了。看海爱海有些荒唐。也不怪四皇子不信。他回想起来,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蠢笨。良久,四皇子才感慨地来了句:“六皇弟,我真羡慕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