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元祁也不明白,为何赵司靖会执意保下严致,就因为他在此案中是无辜的?可也不是无辜,失察之罪,无可辩解。看重他的才能?也不太像。杨云亭则是想的赵元祁真惨,不是在背黑锅的路上,就是直接背黑锅,“嗯。”
有这么一个甩锅老爹,他还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呢!赵元祁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而且父皇已经下令再开科举,各地学子已经陆续来京了。”
此时开科举,就像是给朝中各臣挑衅,这天下英才济济而来,任尔等作恶祸国,自有人来接替你。早选拔寒士,早提拔经世致用之才,打破国家的阶级壁垒,世族也不至于霸权多年。这越看越像帝国走向最后的挣扎,可这大渝分明又是枯木逢春之相。清洗六部,重开科举,借水利之名,收回边塞军权……杨云亭摩挲着茶杯,“你父皇,我一直以为我早就看清了,其实越看越迷糊。”
赵元祁也跟着叹气,“不说是你,朝中不乏三朝老臣,他们也未必能揣摩得清父皇心术。”
赵元祁最先想到的就是尹尚书,“尹尚书算是父皇的人了吧,可他这回也犯了糊涂,不知道这几案如何审办,并主动退为协理,由大理寺主审。而刑部侍郎,却是个有野心的,想往前冲的。”
刑部侍郎?就是给严致送了十个老妇照顾严致的饮食起居?是个阴损的,杨云亭把蜜茶放下,“想踩着工部户部的尸骨往上爬的,到底是真的贪恋权位,还是另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段?”
杨云亭不相信世族经过多番打压,除了无痛呻吟般的挣扎两下,任由赵司靖宰割。这世族认输得太快,让他们没有一种真实感。这世族一定在反击,而世族的反击他们却是一无所知一般。杨云亭咬唇,“世族的触须如树木之根,根上还有须条,潜藏者深。”
赵元祁也沉重的点头,“难说。”
他们进入朝局的太晚,之前的朝廷,都是皇帝世族想让你看到的样子,只有一头扎进来了,你才知这里间深刻不测,风云变幻无穷。……外面的风雪不止,杨云亭就整日闭门不出,门旁这几日也是头疼得紧,一大雪日,就有人约着王妃赏雪,然后王妃一应不答。这帖子就一送再送,门房无语得紧,不去送吧,都是贵人,送吧,来回折腾冷得很。这又立在半掩的门外,带着一身的轻声地回:“王妃,长欢郡主又递了帖子。”
杨云亭把松子放下,“她真的是闲的。”
门房听她有愠怒,正要拔腿往回去回绝。这杨云亭却是忽然笑道:“让她来吧。”
门房惊讶的停下,这长欢郡主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吗?结果又听得杨云亭阴测测地说:“我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忙起来。”
门房……不禁抖了抖,要不劝劝长欢郡主别来了?小心别玩?而一回去,就见赵长欢下了轿子,披着火红的披风立在风雪之中,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门房:……算了算了,成全她一片痴心吧,有些人,不吃苦头是不会回头的。于是就面上恭恭敬敬的把赵长欢请进去了,心中却是在默哀。赵长欢兴高采烈的进了澄园,迈入主院,推开了杨云亭的房门,开心得喊:“嫂嫂。”
门一大开,冷风就是那个吹啊刮的,猝不及防的就打在了杨云亭的脸上,杨云亭打了个哆嗦,咬牙默默的忍了。抬眼看赵长欢,逆着风雪,大红披风,赤红围脖,人缩在披风之中,脸上是红梅闹得喜笑,杨云亭也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哎呀,这个称呼还真稀奇。”
赵长欢解着披风往里走,门外的丫头懂事的掩了房门,杨云亭问她:“你来做什么?”
赵长欢扬了扬眉,娇俏的笑道:“好久没有见你了,想你。”
杨云亭淡淡地应了一声儿,颇为冷漠地说:“哦,可是我不想你。你频频拜见,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又指着温在暖瓶里的茶,“自己倒茶喝!”
赵长欢嗔笑,“来嫂嫂这里一口茶都还要自己倒!”
赵长欢给自己倒了茶又给杨云亭添了茶,端起茶杯往嘴边送,冲鼻的酸味儿直冲脑门儿,赵长欢默默的放下了,而后对杨云亭哀叹着道:“我不想成婚。然后母妃逼我,天天给我相看男子,烦。”
杨云亭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就在我这里躲清闲了?”
赵长欢嘿嘿的一笑。杨云亭拍了拍手上的松子灰,“让我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长欢娇嗔道:“堂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
杨云亭……一身鸡皮疙瘩掉满地……虽然赵长欢现在挺娇俏可爱的,但是……但是最开始赵长欢嚣张跋扈不输她啊,在她眼里,赵长欢一直都是一个柔弱的汉子形象,所以面对赵长欢的撒娇讨欢什么的她真的接受无能。赵长欢看杨云亭还是一脸冷漠无动于衷,泄了气,“行吧,只要你能让我摆脱相亲的烦扰,但凡我这里你看得上的,全都拿去。”
杨云亭低笑了一声,“呵!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赵长欢……就挺受打击的。杨云亭又挑了挑眉,“或者说,有什么是你有我没有的?”
赵长欢想了想说:“我有很多很漂亮的袄裙,特别适合嫂子,嫂子你有袄裙吗……”赵长欢看着她的大棉裤又问:“嫂嫂,你穿过袄裙吗?脚随走动在裙下若隐若现,男人思之如狂?哪里是你腿上那大棉裤可以比拟的?”
杨云亭伸直了腿儿,露出了大棉裤,“实不相瞒,这条大棉裤我和赵元祁一人一条。”
赵长欢……嗫嚅着嘴:什么时候赵元祁的审美变得和杨云亭一样了?杨云亭晃着腿,大棉裤也晃啊晃,笑道:“要什么思断肠?思之如狂?两人穿一条棉裤感情才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