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如虹，震得马嘶鸣，后撤，晃得杨云亭一阵难受。杨云亭……稳住坐骑，看着虔诚跪拜着的万宝卿……乖徒儿，你这架势更像是要欺师灭祖啊！杨云亭微微后悔，收徒这事儿是不是草率了。可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眸子里那明灿如星辰的光芒，杨云亭把那点子后悔压下去了。索性都是互惠互利之事，收个徒弟随时使唤着也无妨。徒弟要是不乖不顺不听话，那不是还可以调教地嘛！杨云亭没应下他这声师傅，而是一如既往冷漠地说：“事成之后，英雄贴我来发。定是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杨云亭的人。”
前半句没什么问题，后半句万宝卿多心了，爬起来抱着自己装模作样地说：“师傅，这不可以。师徒恋是禁忌。哪怕师傅玩得开，徒儿也怕怕。”
还撩了撩自己的龙须发，叹了一口气，哎呀，我这该死的，无法安放的魅力。杨云亭眼抽了抽，“你大概可能真的有病。”
什么师徒恋？他执着拜师就是想要跟她搞师徒恋？大胆！放肆！无耻！下流！万宝卿爬上马，躬着腰，使自己的目光略微低于杨云亭，以示他还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嘴角挂着笑认真的解释，“师傅，别怪徒儿我误会，主要师傅你这话，真的让人误会。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改嫁呢！”
杨云亭再次被这个精神不正常的万宝卿惊得瞠目结舌，上下扫了万宝卿一眼，啐了一口，鄙视道：“就凭你？你也配？”
万宝卿是想借杨云亭的势可不想整出一段桃色债，看杨云亭没这个心，也稍稍放松，“呸呸呸，我不配，天下间也只有师公配你。还是绝配。”
说起赵元祁，万宝卿也知道自己大概自作多情了，哪怕自己再年轻鲜嫩，可心可人，杨云亭估计也是看不上的。万宝卿收起那些玩世不恭的笑，深深地叹气，“就可惜师公他……”杨云亭冷眼瞥过去，“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扫了一眼天色，冷漠道：“你可以上路了。”
又平静地说：“交代你的事，不要忘记。”
万宝卿笑道：“嗐，不就是装神棍说狗皇帝不行了嘛！完全没问题！”
这任务真的很简单，毫无难度。真轻轻松松就可以搞定。杨云亭也道：“你没问题，那拜师就更没问题。”
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啊，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生而无畏？万宝卿挥手和她告别，“师傅，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万宝卿走后，杨云亭和暗六又行进了一段路，暗六对万宝卿完全没有什么好印象，除了他兜里的钱……暗六犹豫着开口，“王妃，万宝卿这个人……”杨云亭懂暗六对万宝卿的轻视不看好，看向前方的枯草，草叶枯黄，草茎还残有青绿，笑道：“你等着看，草包也是有春天的。”
草包……嗯，真是一个很好的形容。暗六还没说话，那万宝卿却是急得大声喊：“师傅，我才不是草包，我是你徒儿。”
杨云亭听得满头黑线，残阳如血大骂一声，“滚。”
万宝卿顶着杨云亭的恼怒，举着一页宣纸，上有拜师的明确约定，“师傅，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要有个凭证。万一你过河拆桥我向哪里哭去？”
杨云亭真想一鞭子挥过去打得他满地爬，这都是什么傻瓜玩意儿？万宝卿再递了笔，很是恭敬友好，“师傅，签吧。”
杨云亭在马背上刷刷签了，甩给万宝卿，赶紧让他滚。这回万宝卿是真的滚了。暗六几度看着杨云亭欲言又止，秋风吹不断他的愁绪。杨云亭摇着马前行，慵慵懒懒的，“你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说！”
暗六摇摇头，否认道：“没有，王妃误会了，我没有。”
是有很多话想问想说，但…还是算了吧……既然他不说，杨云亭也就不再问，“哦，既然你不说，那就继续憋着。”
暗六点头，行，我憋得住，我很好。过了一会儿，杨云亭停马喝水，又准备催马，暗六出声试探地问：“王妃，什么都可以问？”
杨云亭挑了挑眉，“你想问什么？”
暗六道：“王妃你对万宝卿好像存了很大的期许？”
派给他这么个说重要却又很多余的任务，却给了他拜师的承诺，怎么看都是杨云亭亏了。而杨云亭应该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除非这万宝卿有什么地方入了她的眼。杨云亭望着远方，轻笑着说：“有的吧。我想看看这一代的年轻人。”
暗六依旧迷惑不解，“王妃为何要让万宝卿进京散播谣言？”
杨云亭漫不经心地说：“给狗皇帝找点儿事情做。”
暗六弱弱地道：“但杀伤力并不大，甚至万宝卿还很危险。妄议君王者，散步谣言者，煽动民众反朝廷者，一经核查，必定除以极刑。”
一旦查出万宝卿装神弄鬼，那深扒之下，杨云亭不就直接暴露了。就算万宝卿重师徒情谊，不曾出卖杨云亭。但这事吧，注定就是让万宝卿处理得一地鸡毛，那杨云亭收这么个徒弟是想给自己找麻烦吗？暗六就觉得很费解。杨云亭平静地道：“天下人杀不尽。”
再又和着萧瑟的秋风，轻声而道：“其他三个皇子会加快夺嫡步伐，甚至铤而走险博上一博。”
卷着无尽的锋利和杀机。暗六心中大骇，原来杨云亭是这么个打算……可是主上至死都为了和平，而杨云亭却要在京城翻云覆雨，挑拨是非…一想着那个深埋地底的赵元祁，暗六便再也不能冷静，“王妃是觉得大渝国内太安定了吗？”
杨云亭勒住缰绳停住，注视着暗六，“暗六？你在指责我？”
暗六立马垂头，“属下不敢。”
杨云亭冷笑一声，“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出来。”
再是平静地打马前行。暗六却是什么话都不肯说了。他不说，而杨云亭却有话说，“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狗皇帝好过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