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心中大骇,殿下是正式把赵元祁当成对敌了吗?赵元祁终于引起了殿下的忌惮了?男人又在寂静的夜里,肃杀之气毫不犹豫的外泄,充盈着房屋,压迫得让人窒息。男人道:“找准一切机会,往外通信。六皇弟处心积虑将朝中重臣困在宫内,必是宫外有了大变动!”
顿了顿,又道:“不惜一切代价。破除圈禁!”
如石凿冰破,又如北风折柳,又如积雪压盖梧。那人顿首,“是!”
再起身都是躬着身子的,“属下这就去联合其他大人紧急部署!”
……经历了这水深火热,惊惶不定的一夜,翌日,众臣又汇聚在了大殿之上,相互对视之后,各自又欲言又止,心中忐忑。赵元祁似是要体贴他们一般,今日也来的格外的早,似是没有看到众臣眼底的乌青,那些疑惑惶恐迷茫的神色,挥挥手就说:“刑部和大理寺继续查案,不用参与朝议。要调什么人,提审什么人,禁军会全权配合。”
众臣应“是。”
赵元祁又看向了二皇子,目光又渐渐移开,在人群中巡梭,最后停在了京兆尹江大人脸上,“京兆尹和二皇兄之前的京兆尹失火案查的如何了?可是要给本王一个结果了?”
江大人脸色一滞,什么结果不结果的?你给我们时间查了吗?三个主案人两个被禁在宫中,还有一个又是个没主见的,能指望他查出什么来?只有垂首,自己认栽,“殿下,臣无能,还未有所进展。”
什么三司会审为何独独缺了京兆尹那份不平之心也消失得彻彻底底。二皇子镇定自若,“愚兄和江大人刚有了些眉头,六皇弟就把愚兄和江大人留在了宫中。在外还有个刘大人主理此案,时过多日,想必应该也是有了结局。六皇弟不妨派人去问询?”
二皇子现在倒也是撕下了他伪善的面目,说话间也是各种夹枪带棒,赵元祁挑了挑眉,轻声笑问:“哦,是吗?”
似笑非笑地看了二皇子一眼,转过身又进了偏殿。……禁军和赵元祁私藏罪证,刑部和大理寺又能查出个什么事来?没有物证,人证又是各种的不配合,嫌疑人又有人证……大理寺寺呈头发都快薅光了都没个头绪,和尹尚书一合计,就把禁军头子给拷了,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定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再是把那几个跳窗的又逮到了一起。跳窗的又把自己的人证带上来狡辩,一时之间,谋逆案,谁都不想扯上干系,你咬我,我咬你,又是各种混乱不堪。杨云亭和赵元祁就冷笑着坐在门槛上,观赏着这场混乱的谋逆案。又过两日,这各个官员啊,都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了。但这案子还是没有了结,刑部和大理寺也不敢找赵元祁对峙,讨要证物和更多的隐情,只有眼巴巴地把赵元祁望着。实在没辙了就去求杨云亭,而杨云亭更无情,一碗甜汤就把他们给打发了。……另一边,永州兵变的消息传回了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火烧眉毛了,一族的人汇在一起,却是找不到个拿主意的人。二皇子府,几个幕僚和二皇子的随侍紧急集合在一起,想方设法的向宫中传消息去。结果蹲守赵元柔的侍卫来报,赵元柔闹绝食,随侍无奈地去见赵元柔。赵元柔正用着晚膳呢,一看见他,不顾他的叹息,淡漠地开口道:“夜袭神武门,用火攻。”
随侍摇头,“殿下这……”赵元柔瞥向他冷笑,“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随侍抿嘴……叹息,真没有。赵元柔搁下筷子,抬眼望向他,幽声笑道:“眼前是永州兵变,接下来赵元祁又会清算谁?是皇兄?还是五皇子?在赵元祁的算计下,谁又能独善其身?”
在一簇簇摇晃的烛光里,似鬼魅般可怖。随侍犹疑,“可火烧神武门这……”赵元柔夹菜,冷声轻笑,“宫内都敢烧大殿,宫外的人还不敢烧扇破门?”
随侍垂头,不是不敢,是没必要。赵元柔一槌定音道:“今晚就烧神武门,逼迫赵元祁放人。”
随侍垂眼未语,赵元柔摔了筷子立起来,无所顾忌地道:“有什么后果,本宫一力承担,本宫的头颅若是不够摘,还有临江王一族。放心,皇兄他就是朵清清白白的小白花。我才是那个恶人。”
随侍不卑不亢地回道:“主上让属下看紧殿下,劝殿下勿动恶念。殿下知晓此事也定不会让殿下如此疯魔。”
“疯?”
赵元柔怔怔,不可置信的看着随侍,“你说我疯?”
随侍一直垂着眼,做卑微谨小状。倏尔听到赵元柔幽声一笑,“好,我就是。”
声如风萧萧,雨簌簌,“烧神武门这种事也只有我这种疯子去做才合适。”
随侍再次沉声道:“主上绝不会允许殿下犯险的。”
呵呵,赵元柔咯咯地笑起来觉得这话很是讽刺呢,“说他小白花你还真当小白花。”
随侍忍不住为二皇子辩两句,深呼吸了一口气,“殿下,其实主上一直都很关心殿下您的,属下知道殿下您念主上绝情,可是主上他都是不得以而为之,他是有苦衷的。”
赵元柔笑声收住了,仔细地打量着随侍,又上前走到他身前,定定的看着他,幽幽的开口,“皇兄什么别的本事没有,训狗的本事一流。”
探出身子,附在他耳边,“而你,倒是条好狗。”
手也在悄然间抚上了他的脸。随侍慌地退后,身子俯得更低,“谢殿下夸奖。”
顿了顿又说:“也请殿下自重。”
赵元柔又逼近过去,这次直接抬手支起他的下颌:“不是想往宫里传消息吗?放我出去,明日去给母妃请安,自然就有路子给皇兄传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