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祁幽幽的道:“十年,边关官员都换了两批了。”
漕帮出资七成,兴建水利十年为期,漕帮要十年的全权漕运大权,并以十年为限而租借,若是在以前赵元祁肯定会点头的,凡事又不是他做主,让内阁六部与世家同漕帮磋商即可。而今赵司靖明言让他全权处理此事,他自是不能懈怠半分,既要世家插不上手,也要尽最大努力为百姓谋福。何况漕运这么暴利的行业,自然是要用来充盈国库的。二当家听闻此言,长长的哀叹一声,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殿下,你也要为漕帮着想啊,漕帮掏空了家底兴建边关水利,只换了二十年的漕运权。兴建水利必定要兴建官道,有官道就有陆运,而且朝廷应当不会怜惜吾等,那官道必定也会索取漕帮钱财修的四通八达,那陆运必定昌盛。陆运昌盛,这漕运就弱了呀。二十年,漕帮估计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如今还是殿下当政,想要富庶边关,可若是换了别的主政人,视边关为弃城,那别说是二十年了,就算是一百年,漕帮都未必能喘过气来。殿下啊,我大漕帮真的在诚心诚意求合作啊,而且还押上全部身家在赌朝廷要繁荣边关。殿下,还请你高抬贵手啊,漕帮真的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啊!不然我漕帮那十万兄弟就要饿死了啊!殿下,你不能这样狠心啊!”
二当家说得眼泪横飞,低声哀怨,眼含伤痛,他感觉赵元祁就是想要把他逼上绝路啊!他死不死的没关系,可是那十万兄弟可不能喝西北风啊!赵元祁看二当家就像看榆木疙瘩一样,气恨道:“不是说了让你当官,朝廷养你们吗!”
二当家愣了一下,这赵元祁还真敢说啊,朝廷养他们?朝廷不吸他们的骨血那都是大发慈悲了!二当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们一群草莽汉子,大字不识一个,当什么官啊!一心一意搞漕运,它不香吗?”
赵元祁微笑着看着二当家,淡声地道:“人不能永远呆在舒适区,二当家,漕帮也适应这个社会的残酷。”
二当家……社会残不残酷他不知道,就六殿下挺残酷的!赵元祁又整了整衣衫下摆,笑道:“还有啊,学习这件事,永远不会迟!”
说来说去就是要他放下漕帮吃官粮!二当家反问赵元祁:“殿下啊,能舒舒服服的躺着我为什么要跌跌撞撞的打拼啊!”
赵元祁被二当家问的一顿,这……好像是躺着舒服!但赵元祁绝不会承认的,就望向那二当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二当家,要不说你是二当家呢,你看你,目光也太浅短了。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们漕帮能有今日,就是你们不思进取,没有危机意识所导致的。难道这个教训还不够大吗?”
狗屁危机意识,还不是你们朝廷见不得漕帮暴富!嫉妒漕帮有钱!二当家脸上咧开笑,就看那赵元祁的脸皮是否有城墙厚重,“殿下,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元祁漫不经心地盖了盖茶杯,“我想你可以闭嘴的。”
二当家他偏不,事关十万兄弟今后去留,他怎可退缩?抬头凝视着赵元祁,庄严肃穆地说道:“殿下,我们漕帮的确是到了危难之机,但也并非是走投无路了。大不了我让大哥散尽家财,十万漕帮弟子回乡耕田种地也并非不是一条好出路。此后,天下漕运,何人称霸,何人不甘人后,何人同何人因漕运之权势同水火,我漕帮大可作壁上观。”
二当家高昂着头,似是在说,威胁这种事,不仅你赵元祁会,他也会!他就不信了,没了漕帮,世家夺利,这大渝漕运还能四平八稳?漕运没了宁静,这经济发展势必减慢速度。这普罗大众的荷包自然就会瘪了去。而由贫生恶的事还少了吗?一旦声势浩大那就是一场动乱!到时候,看这大渝朝慌不慌!赵元祁也还真受这威胁,这漕帮一垮,天下漕运一乱,这国家的确易生动荡!赵元祁忽的也更加深刻的明白了赵司靖为何要反对漕帮垄断漕运打压漕帮,或是杜绝任何行业出现垄断。因为垄断,的确后患无穷!赵元祁心中感慨,面上不显,还极为镇定地看着二当家,戏谑地笑道:“二当家,你看你这就冲动了吧?条件谈不拢,我们是可以慢慢谈的嘛,怎么动不动就要鱼死网破又或是解散漕帮呢!身为帮派长老,你这心态不行啊!”
二当家不是心态不行,而是二当家只想真枪实弹的干一场,这文人的弯弯绕绕,最是让人头疼!他也不明白,大哥为何偏偏派了他来与赵元祁交涉,偏偏赵元祁又是个臭不要脸无节操无下限还不能打的!二当家有些抓狂,猛地喝了一大口茶,祈求般的看着赵元祁,“殿下,求你不要绕弯子了,此事到底成与不成,我要疯了!”
赵元祁扬起嘴角一笑,“那我可不能和疯子谈生意,你回去换大当家来。”
大当家要是能来,何至于让他和赵元祁纠缠?二当家急得抓头疼。而又听得赵元祁轻描淡写道:“我借你两万兵,暂解你漕帮之危。”
二当家抓头发的手一怔,借兵?两万?二当家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迷茫的看着赵元祁,而赵元祁却是挑着眉轻声问:“两万还不够吗?”
二当家恍恍惚惚的点头,嘴中呢喃,“够了够了!”
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一切都不太真实。别说是二当家觉得不真实,就连杨云亭也挺惊讶迷糊的,对着赵元祁眨了眨眼,无声的询问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赵元祁也只是对她勾起嘴角温和的笑了。二当家头重脚轻的坐下,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为什么赵元祁忽然就答应借兵了?他就不怕漕帮过河拆桥?他肯定是有什么别的阴谋!二当家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