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萍低头十分不安地回道:“民女只是家中庶女,多半以后都是许人家为妾,夫人便从未教导过民女……”而这般更是让杨云亭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怜悯,于是她道:“那可愿留在府中做事?我会保你平安。”
江采萍也有从兄长嫡姐耳中听闻杨云亭的事迹,更多的是昭著骂名,但亲见之后只觉杨云亭通达和善。这一句承诺,让江采萍受宠若惊,不管杨云亭是否高兴,又跪下了,隆重的一拜,“谢王妃大恩。”
杨云亭这次再也没有伸手去扶她,真的腰酸,江采萍也不敢起,恭恭敬敬的躬身伏拜着。“先起来。”
杨云亭缓声道。待她站起,她便又徐徐道:“我会让春胜单独给你开一间院子,以后你就不是什么江家六小姐了,而是我府中学堂的女师傅。教授女童识字读书,管理学堂采购,无束贿无月银,无奴仆伺候,无锦衣玉食。你所需所求,均是要付出才能有所获。”
说罢,杨云亭抬头望着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江采萍摇头,束贿月银奴仆伺候锦衣玉食这些在江府她都从来没有过,就算有也是被嫡姐刁奴搜刮走了,还时不时的要受夫人的责罚辱骂……所以在杨云亭觉得十分苛刻的待遇,却是江采萍求之不得的,她渴望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不想去讨好尖酸刻薄的夫人心怀不轨的兄长或是伪善的嫡姐。她想要什么,不必再渴求别人的施舍,就靠自己的一双手,她也可以拥有她想要的……她激动道:“民女拜谢王妃。”
杨云亭看着眼前这女子单纯天真的就相信了她,也是失笑不已,点了点头,“好。随我去见江大人和谢三……”又顿了顿,摆手道,“算了,你留在此处,还是我去吧。”
……杨云亭扶着腰,去了主院,进了堂屋,唤了赵元祁一声,“王爷。”
赵元祁扶着她落座,“爱妃快坐。”
刚才站着的坐着的都站起来,对着杨云亭行礼,“微臣(草民)见过王妃。”
杨云亭淡淡的挥手,“免礼。”
盛气凌人的江大人,脸红耳赤的谢三爹,怏怏垂首的谢三……都昭示着刚才的谈论是有多激烈……杨云亭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尔等可曾商议出个结果来?”
又轻笑,“看尔等脸色不愉想必是没有的。”
又招手唤了谢三,“谢三少爷,我且问你,那江六小姐你娶是不娶?”
许是杨云亭神色严肃,这话也问的强硬,让在堂的各位都蹙起了眉,并产生了抵触。谢三懊悔地答道:“是草民一时冲动误了江小姐名节,原应担起责任,可草民实在是不想负了草民那未过门的妻子!都是草民的错,是草民一时失察,害得……”杨云亭拂了拂手,是个钟情的,嘴角漾起一抹笑,和声细语道:“你也是救人心切,你救助同胞是值得嘉奖的,并没有错。不要因今日之事,此后再遇旁人落难而丢了自己良善之心。”
谢三惊得抬头,看杨云亭正一脸肯定地望着他,他突然有些汗颜,就在之前,看着父亲和江大人争得面红耳赤时,他不断自责悔恨,想着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而今却有人告诉他,他并没有错……那哪里是闲事啊,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谢三心中震撼不已,对着杨云亭又是躬身一礼,感激她的点拨……杨云亭又轻声儿道:“江六小姐她也让我代她向你道一声谢,并祝愿你此后事事顺心,和未婚妻子能携手一世恩爱一生。”
谢三刚才对江采萍生的那些怨恨,此刻也消失殆尽了,他渴求这个可怜的女子平安。谢三的沉默,落在杨云亭眼中就成了他的存疑,她想了想要为江采萍正名,“江六小姐并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你且退下,安心准备婚事。”
江采萍心中还是很在意谢三的……若是让江采萍在谢三眼中成了那恩将仇报之人,想来要郁气一段时日的……谢三看了一眼那欲言又止的江大人,为江采萍忧心,“可江六小姐……”如果他真抛下江采萍娶亲了,那江大人会不会为难江采萍?杨云亭见他此刻还在为江采萍担忧,不免感慨一番,这谢家一团肮脏竟还会有如此善良正直的公子哥,展颜一笑,“且退下吧,她自有我做主。”
杨云亭偏头就看向了江大人,冷声道:“江大人,你可有话说?”
江大人脸色铁青,正要回话,杨云亭嗤笑一声,“江大人莫非是想以名节二字,逼迫谢三低头娶亲?”
江大人愤怒道:“那小女名节受损,又不能嫁与谢三,那小女今后可还有颜面立世?”
走到门边的谢三停下脚步,他虽是救人可也真真切切毁了江采萍的清白,但他若是担下此事,娶了江采萍又如何对得起媛儿?谢三的父亲却是轻声道:“塬儿走吧,殿下王妃自有决计。”
谢三望着他,“父亲……”谢三的父亲叹气,“走吧。”
拉着他离开。杨云亭肃冷地盯着那江大人,质问道:“江大人,想以死相逼?”
江大人负气甩袖,杨云亭怒火冲天,却也是一字一句冷笑道:“江大人,冤有头债有主,造成如今局面的,是你那个孽障儿子!你若真想为江六小姐讨回一个公道,打死你那畜牲即可!还敢在本宫身前放肆,当真以为本宫是面糊的不成?”
江大人听杨云亭左一句孽障右一句畜牲,气得透顶冒青烟,又不屑和一介妇人计较,就青白着一张脸看向赵元祁,“殿下就任由杨云亭胡言乱语?”
赵元祁眼皮子一颤……不关本王的事!别攀咬我!杨云亭怒喝道:“别看王爷,这府里本宫当家!”
赵元祁对着江大人很是无奈的摊摊手……江大人对赵元祁只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堂堂大渝国亲王竟由一女子作践!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