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亭仔细辨别,才认出那是春胜,他头上有着一大片水草,方才追逐杨云亭不慎落入水塘所致,也顾不得清理就四处寻人。而小陈太医却是吓得不轻,腿都打颤了,后背也是一阵湿凉。杨云亭淡声道:“那带路吧!”
小陈太医一哆嗦,立马阻止道:“王妃,夜已深,方太医赵太医重病初愈,不可再遭受刺激。”
遭受刺激?杨云亭?我不说了是去慰问吗?我就那么不像是个好人?杨云亭无奈失笑,睥睨着小陈太医,扬着声儿道:“小陈太医,你似乎对本宫有些偏见!”
小陈太医低下头赔罪,“王妃说笑了,卑职岂敢?”
却是这语气不大好。春胜靠着树努力地做一个隐形人,他浑身湿漉漉的,一阵风吹来,全身都在发寒。杨云亭盯了小陈太医一会儿,才冷声道:“你说话都阴阳怪气的,还好本宫今晚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小陈太医又是一作揖,“多谢王妃宽宏大量。”
杨云亭冷笑一声,便转头对那春胜道:“带路!”
所幸眠春居并不远,左右半刻钟的时间都不到,杨云亭想装一回文化人,看着院门上有副帘子,借着月光仔细辨认,“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杨云亭?我太难了……狗皇帝的宅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对联儿?那狗皇帝不是最喜欢卖弄才学吗?这特喵的还不如我写的呢?杨云亭故意找补回来,“这联子似乎不太吉利。”
春胜做为王府百事通解释道:“王妃,眠春居前名勤学楼,这联是圣上亲字提笔,以此勉励勤学上进。而殿下……”想起自家主子那些荒唐事,说到一半就卡住了。杨云亭自然而然的接上,“不学无术走鸡斗马终日眠宿烟花柳巷故改其名为眠春居?”
同床共枕这么久,自己男人什么样子她还是清楚的。春胜……王妃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书房底下密室的赵元祁一个冷颤,然后左顾右盼,谁?谁又在说我坏话?小陈太医一脸凝重,目光幽暗……春胜最后含辛茹苦的为赵元祁盖上了遮羞布,“殿下深意奴才不知,但事情绝不会是王妃所言。”
杨云亭轻声一笑,“春胜啊,你胆子大了哦!”
然后推开了院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春胜和小陈太医随后。杨云亭手痒想拍门,可顾忌着男女有别,就停下脚步,指了春胜去,“敲门去!”
而小陈太医却是早一步上前,轻扣房门,“方太医,赵兄,王妃她来者……善心大发来看你们了!”
杨云亭?来者不善?善心大发?春胜低头偷笑,顺便在心底为小陈太医祈祷!小陈太医等了一下,见没有回应也没有声响,就对杨云亭回禀道:“王妃,方太医和赵兄想必是歇下了,还请王妃体谅他们一二,明日再来。”
大概意思就是你杨云亭要是贤德之人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休息了,不要进去了……而杨云亭岂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她淡笑道:“本宫千金之躯,他们是有多大的脸敢让本宫明日再走一趟?”
眉眼间俱是凛凛冷意。这个帽子扣得就有些大了……小陈太医无助道:“王妃……”杨云亭不屑理会,冷声下令,“春胜撞门!”
小陈太医一听这话便就慌了,急急忙忙的拦着春胜结结巴巴地说:“别别别,还是卑职来吧!”
然后大力拍门,大声喊道:“方太医,赵兄?你们歇下了吗?如果没有请开开门,王妃念及尔等遭受大灾,坐立难安,前来探望!”
惊得树上歇息的云雀扑着翅膀四处逃窜!去你的遭受大灾坐立难安,杨云亭骤然怒道:“春胜,撞!”
春胜却是犹豫了,磕巴道:“王妃这这不好吧……万一撞见什么不太好的场面污了王妃的眼……”小陈太医也想再挣扎一下,不让杨云亭开这门,而杨云亭直接转过了身子留给他们一个冷傲孤清的背影,“你们先进去清场子,本宫随后就到。”
春胜这下便毫无顾忌的推开了小陈太医,抬脚一下踹过去,没想着门根本没锁,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哎呦!”
再抬头,看这屋里整洁干净,空无一人,“王王王妃,没没人!”
扶着门艰难的爬起来。杨云亭对这结果一点儿都不吃惊,小陈太医自知失策,扑腾一跪,杨云亭转了转眸子,淡声道:“小陈太医!解释解释!”
竟然还给了他辩白的机会?小陈太医不可置信,匆忙地看了杨云亭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杨云亭疑惑道:“本宫也不是什么茹毛饮血的妖怪吧?你为何惧怕本宫至此?”
小陈太医跪地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地上那黑黝的木板。他不解释一两句,杨云亭也不明白他的本意如何,自然而然就将他把之前太医中毒一事联系在一起了,转头问春胜,“春胜,这欺上之罪,该当如何?”
春胜瞥了小陈太医一眼,沉声道:“鞭数十,驱之别院!”
杨云亭将所有事情在心里全都过了一遍,沉吟一番,便道:“如此,那便拖下去执行。”
春胜带小陈太医离开,而杨云亭又道:“再请众位太医去别院观刑。”
她想近来平王府的魑魅魍魉动作频繁的,是时候该警示一二了。春胜点头应是,杨云亭心里一琢磨今晚这事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太好,就又嘱咐道:“若问罪名,你随便胡诌一个。”
春胜……王妃,欺上之罪,已经够了……随口胡诌,若其他人问起来他又该怎么圆?杨云亭蓦然神色一冷,“若有人求情,一并赏他几鞭子。”
一身的杀意又泄了出来。好吧,春胜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努力的思考具体给这厮安个什么罪名才好。待春胜一走,杨云亭一声冷哨,随即道:“临垣,去查!这陈太医这两日可曾接触过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