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腾说的没错，新路那边的确只有林贵三一个人上了一中学，还是免学费上的，再加上林贵三还退了学，新路那边可谓是家家知晓。
薄连靳拦了个刚刚买好菜准备回家的阿姨，上了年纪的阿姨都很热心肠，再加上薄连靳嘴甜叫她‘姐姐’，把这阿姨哄得花枝招展，乐得不行。
薄连靳说：“姐姐，你知道林贵三家在哪吗？”
“那小伙子我知道的呀！”阿姨说，“他们家就是从这走上去，有个蓝色便利店牌子，再往前走两个巷子，第三个巷子就是他家啦，往左拐第一家，三楼，左边右边我就不晓得啦，忘啦。”
薄连靳点点头，懂了，他笑着说：“好嘞姐，谢谢你啊。”
“没事没事！”阿姨笑得乐呵，对薄连靳很是满意，“小伙子，你是他家亲戚啊？今天多大啦？有没有女朋友啦？阿姨有个亲戚跟你看着差不多大嘞，要不要见见呀？”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喜欢给人介绍亲事，薄连靳早已习惯，并且对这事儿怎么处理了如指掌，“我有对象了姐，我是他舅舅，今天来就是想给他个惊喜，在外地工作太久了忘了他家在哪了。”
阿姨“哟”了声，“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小伙，怎么就有对象了呢，那你忙去吧，忙去哈——”
现在的人哪管你是什么亲戚，只管你有没有对象，薄连靳忍着笑嗯声，拽着姜延走了。
姜延走在他身边，“我怎么没听说过薄警官有女朋友？”
“搪塞人而已，”薄连靳说，“要有对象，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直接说‘兄弟，我有对象了，不约’。”
姜延：“……”
对，他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薄连靳的时候，他只是多看了薄连靳两眼，他就莫名其妙来了句“兄弟，我不约”。
说得他很轻浮一样，姜延尖酸道：“跟个男的说约不约，也只有你了。”
“这怎么了？”薄连靳满不在乎地说，“怎么，你歧视同性恋啊？”
姜延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薄连靳在说什么鬼话！
姜延狼狈地低眸，只听见薄连靳吃惊地说：“不会吧，你真的歧视啊？”
姜延掀了掀眼皮，忍不住骂道：“滚蛋。”
他很少爆粗，最多就是话里话外阴阳怪气一下，他自认自己是个文明人，但薄连靳可不这么想。
“你看你，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较真了呢，到了——”
他们听阿姨的，往里拐，薄连靳“嚯”了声。
这栋楼是他们一路走来最破的，薄连靳甚至要怀疑这是一栋危楼。
姜延淡瞥了眼，并未表现出惊讶，他抬脚，“走吧。”
三楼，姜延两边都看了下，然后敲响了左边的门。
“来了来了——”里面的人喊道。
门开了，是个中年妇女，头发散乱，多处都长了白发，她套着手套，看来是在打扫卫生。
姜延淡说：“这里是林贵三的家吗？”
女人僵了下，她警惕地说：“你们是谁？”
姜延看了眼薄连靳，退后半步，让薄连靳亮身份。
薄连靳会意，他拿出证件，“警察。”
女人惊慌失措了瞬，“我们贵三没惹事，警察来干什么？”
薄连靳说：“我们是来问点私事，请问林贵三在家吗？”
女人似松了口气，她敞开门，让两人进来，她弓腰，为两人找了拖鞋，“在，在……我去叫他，警官你们稍等。”八壹中文網
女人快步上前，“贵三，贵三，出来——警察找你。”
林贵三在里面说：“警察？”
“对啊，快出来，人家在等你。”
……
林贵三家连沙发都没有，林母拿了两张凳子给两位坐，略带抱歉地说：“家有点儿寒酸，让二位警官受苦了。”
薄连靳摇了摇头，“没事。”
林贵三出来了，姜延瞥了他一眼，身高大约在170左右，有点儿过于瘦弱了，乍一看还有些吓人，像是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薄连靳滚了滚喉结，他没想到林贵三居然是这样的。
林母很识趣，“你们聊你们聊，我去忙事情了——”
林贵三怯生生地看着他们，手拽紧，不敢说话，更不敢朝他们走来。
姜延瞥了眼他们面前的凳子，简短地说：“你坐这。”
林贵三慢吞吞地走过来，然后走下。
姜延跟他聊着琐事，“最近在干嘛？”
林贵三慢吞地说：“在家……”
“在家？没做什么事吗？”
林贵三沉重地点了下头。
姜延说：“怎么没去找事做？在家里还不如去上学呢，反正也不收学费，还会额外给奖学金，为妈妈分担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提到一中学，林贵三明显地颤了下，他低着头，“不想……”
“不想什么？”姜延说，“是不想找工作，还是不想回去上学？”
面对姜延的步步紧逼，林贵三毫无招架之力，他嗓音很低，沙哑，更像是撑着一口气说话，“不想、去上学……”
“哦？”姜延挑眉，“你不喜欢上学吗？上学又能让你赚钱，还能有好的文凭，考上好的大学，以后还能有好的工作照顾你和妈妈，为什么不想上学？”
姜延在逼他，逼得林贵三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手扭紧，不敢松懈，他说：“不喜欢上学……”
姜延说：“听彭越腾说，你的成绩很好。”
听到彭越腾三个字，林贵三没控制住，他剧烈地颤了颤，他说：“我、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姜延装作惊讶，“彭越腾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彭越腾没这么说过，这只是姜延的一面之词，但林贵三却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支吾，“真、真的吗？”
姜延点了下头，“当然是真的，他说你退学他很难过，让我问你为什么退学，还能不能回来。”
林贵三重新低下头，他猛烈地摇头，话带着有点儿哭腔，他颤着声音，一边又一边地说：“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