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坐在这辆十万元左右买的车的副驾驶位置上,面无表情地想:我怎么会同意他这么荒唐的话?
薄连靳单手开车,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并没有开火,他只是过个嘴痒。
薄连靳含糊地说:“姜医生似乎很忙。”
姜延扯了扯安全带,这安全带磨损得很严重,姜延看了眼便下了定义——这车已经买了很久了。
大概率不是薄连靳的车。
闻言,他嗯了声,姜延较为冷淡地回复:“是很忙。”
“所以,我想你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布置一场精心周密的杀人计划吧?”
姜延一顿,“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薄连靳虽把他排除嫌疑人名单之外,但他依旧是琢磨不透姜延这个人。
姜延这个人看去像个普通市民,但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触——姜延并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样。
或许……他有着另一面。
可想而知,这个才见过三次面,勉强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就算有另外一面,也不会让他看到。
薄连靳含笑,“我的意思您大概很清楚。”
‘别装不懂。’
姜延读懂了他眸下的意思。
姜延笑了下,“警官,我到了。”
薄连靳看着他扯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然后立即关上了车门。
像是避洪水猛兽似的。
薄连靳突然心痒了下,有点儿想笑。
他抬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牌匾——
姜延心理所。
他思索了番,开车离开了。
姜延坐在沙发上,从窗口处看向外面,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车鸣声。
十分钟后,姜延出了门。
姜延在路边随手打了个车,“师傅,去a区。”
“a区?”现在的消息散播的很快,司机听到后劝了一句,“小伙子,你知道a区出人命了吗?现在那地方人心惶惶,吓人得很嘞。”
姜延随口扯了个谎,“我父母住在那。”
司机师傅明显一怔,终还是起了火,“那还是要劝父母赶紧搬了,那地方现在晦气得嘞。”
姜延应了声,算是听进去了。
到了a区,姜延付了钱,气定悠闲地走了进去,好似真去看望父母的孝顺孩子。
与此同时,薄连靳带着谢凉和王润,来到了lc公司。
到了lc,薄连靳才唏嘘这模特圈还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谢凉垂眸,看着棚里的经纪人正在教唆着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模特们。
“胸再往下点,你什么都不露谁看你啊——”
“小芸,好了没啊?快点的,扭扭捏捏像个什么样子,还想不想赚钱了——”
“嘶,都叫你这衣服往下点,穿这么保守,等着被投诉啊——?”
谢凉看着他伸出咸猪手去把一个模特的胸罩一扯,拉下来了。
模特尬笑着,眼眸闪过一丝嫌恶,但却又不得不隐忍。
谢凉一阵恶寒,差点就要呕下来。
“这他妈——”谢凉咬着牙,“这是灰色地带啊。”
薄连靳见怪不怪了已经,他还有闲心指正谢凉,“谢凉同志,请勿爆粗口。”
他们站在那儿,带领他们来到棚里的女士把经纪人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说了些话,经纪人的眼色一个劲的往薄连靳那边飘。
经纪人又和女士说了几句话,随后才挂着一抹职业假笑,朝薄连靳走来。
经纪人笑眯眯地从衣兜里拿出烟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居然没看到警官,来,抽个烟再聊——”
“不了。”薄连靳婉拒,“我们来找您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
“这……”经纪人面露难色,“对于耿芒的死,我也深感痛心,毕竟她曾经也算是我手底下的王牌,但——人都没了,说再多也是无用话,你说呢警官?”
薄连靳不说话,板着脸无声地否决他的话。
经纪人叹了口气,“耿芒的私生活我并不了解,她在公司也没有宿敌,公司和她只有业务发展,私下没有任何联系。”
薄连靳明白,这是在撇清关系了。
想想也是,谁想因为一个女模特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处,何况还是这样特殊的公司。
薄连靳懂也得装不懂,他咧嘴笑了下,“你叫什么名字?”
经纪人一愣,“黄许。”
“黄许。”薄连靳念了遍他的名字,“据我所知,你的手下是有很多模特的。”
黄许啊了声,“是…我手下大约有十七八个女模特,嗐,模特嘛,好管,又不是那些明星,模特只需要拍拍照,最多就是拍点儿小广告,不难,平常都挺闲的。”
这和他调查的一样,薄连靳继续套他的话:“那她们有贴身助理吗?”
“啊——有。”黄许知道他言下之意,“但耿芒没有。”
“哦?为什么?”薄连靳说,“她很特殊啊。”
黄许忍了又忍,实在有些烦躁,他大手一摆,“哪是什么特殊,是没人受得了她。”
薄连靳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黄许说:“她脾气太古怪了,已经逼走了好几个助理了,为此我私下还找过她一次,她只说不想要助理,嫌麻烦。”
薄连靳开了腔,“麻烦?”
黄许对此也很困扰,“是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大概是因为她那很严重的洁癖吧,她嫌助理冒失,太麻烦。”
“洁癖?”薄连靳提了点声调,他想起房间里看见的灰,那可不是一个洁癖能够忍受的。
“她的洁癖太严重了!”黄许不知想起了什么,低声骂了一句,“简直是病态!她在自己家中蛮横就算了,在公司也要整这一出——她眼里容不下一点儿灰,偶尔看到地下有脏东西就得指着那个丢东西的人骂。”
薄连靳嗤笑,“这样的人,你告诉我她没有宿敌?”
黄许一噎,过了会默默说:“这些我倒是不管,她们那些女的平常不就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孤立人这一套,背地里戳脊梁骨的也不少,我总不能一个个都管去吧?警官,这是公司,不是初中生聚集地,我也不是什么班主任,遇到点事都得去劳心劳力的解决。”
薄连靳知晓了他的意思——耿芒在这个公司,过得不算好。
薄连靳沉声,“可以把她最后一任助理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黄许转头,招呼了一个人过来,和她吩咐了几句:“去把耿芒前助理的电话找来。”
那人应了声好,去了。
黄许回过头,笑吟吟地对视上薄连靳的眼眸,“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做的仁至义尽了,以后还是劳请您少来公司,毕竟这外面风头大得很,牵扯上公司就不好了……”
“放心,”薄连靳微微一笑,“只要你配合我,我当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哎,好嘞!”黄许笑着说,“警官,你是爽快人,我就老实告诉你吧,这耿芒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公司的人都说她神志不清。”
黄许转溜了下眼睛,鸡贼地一踮脚,薄连靳会意,俯下身。
黄许用仅有他们四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听说这耿芒的男友前段时间刚去世呢。”
……
从lc出来后,谢凉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头发,“这耿芒还有男朋友啊。”
薄连靳瞥他一眼,“耿芒是模特,又不是明星,模特看的是身材,谈恋爱有什么。”
许久一直未说话的王润正低着头刷信息,他兀自开口:“耿芒的男朋友不是正常死亡,而是他杀。”
薄连靳的脚步一顿,“什么?”
王润耸了下肩,晃了晃手机,“网上谣传,杀死耿芒男友的人是个十分有背景的人。”
薄连靳嗤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再有背景的人,一样要受到法律惩罚。”
薄连靳把刚才黄许塞在他兜里的纸条给了王润,“去查一下这个人,请他来局里喝杯热茶。”
谢凉抽了下嘴角,心想大概人也不是很愿意来你这喝茶。
薄连靳让他们打车的警局,然后在谢凉二人的怨念下,开走了车。
——
“叩叩叩——”
a区的保安室,保安原本昏昏欲睡,被敲门声吵醒。
保安没来由的心慌,恐惧蔓延到他的五脏六腑。
“叩—叩—叩——”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敲门声也变得沉重而急促。
“有人在吗?”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保安松了口气,他打开门,抬眼去望。
“……!”保安只看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人——那是经常在a区游荡的男人。
保安咽了咽口水,“请问您,您有什么事吗?”
男人清脆地笑了声,“想请您帮个忙。”
……
十分钟后,男人压低鸭舌帽,拿着u盘,哼着小曲离开了保安室。
而在他的身后,一直有一个人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等到男人走远后,姜延踏入他曾进过的保安室。
保安躺在椅子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甚至可能是个美梦。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姜医生。”背后传来声音,姜延心咯噔了一下,转头。
薄连靳靠在门边,嘴角微勾,脸上却没有带一丝笑意。
“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