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站在了她娘的对面,红着眼吼道:“你是我亲娘吗?为什么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
她娘啪的一巴掌就甩了过来:“我是你娘,打死你都是应该的,你有啥资格跟我顶嘴说哈!”
她娘还想继续打她,被苏婶子给拦住了,让她去寻阿梨姐。过完了年,阿梨姐再次离开之时,便将她也带走了。从此,她不必再看她娘的脸色了,虽然刀口舔血,却过上了可以吃饱穿暖,不被人辱骂打压的生活。后来村里盖坞堡,她拿出自己所有积蓄告诉族长爷爷,她也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住。这事在村里引起了不小波澜,毕竟从来都没女孩这样的。族长爷爷有些为难,还是阿梨姐站出来说道:“我说过,咱家的姑娘不同于别家姑娘,何况我自己也留了住处,小翠愿意,那便给她留出一套便是!”
那一夜,小翠娘骂了许久:“你个没良心的啊,我从那么一丁点大把你养大,如今你翅膀硬了,居然想要自己单独弄房子。”
“果然这赔钱货留不住,还没长大就在盘算着自己事了。”
“小贱蹄子我告诉你,这辈子离了家,你就是横死乱葬岗,我都不会替你收尸的。”
饶是知道她娘刻薄,小翠心里依然难掩一种悲伤与绝望。明明此时村里日子已经很好过,年底分红她家钱也不少,可她娘除了谩骂没有别的,要不是她跟着荆梨在跑外面,她娘甚至会动手打人。而她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一句好话,那漠不关心如同陌生人的模样,将她心底仅有的一点温情给消散了。她主动请缨去了辽地,在那里拼命厮杀,企图找到自己应有的尊严与自我。过年的时候,孩子们都有压岁钱,就她没有,她已经没有期望了。她给了她娘一大笔银子,足以买断她娘对她的生恩,“你不是喜欢钱吗?我一次将钱都给你,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我也不再欠你的了。”
小翠娘那会已经有钱了,对于女儿这种行为,觉得自己在村里人面前被打脸了。“你小的时候咋不说给我钱了?你这会说这些作甚?”
她难以忍受躲到了廊檐下面,在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一颗心,已经很坚固,虽然有些酸涩,却能够自我调节了。“给!”
黄彪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包。她急忙起身推辞不要,她都是个大人了,自己也会挣钱了,哪里还能要别人的红包呢。黄彪一把塞给了她:“别的孩子都给了,就你没给,你想让我没脸是不是?”
黄彪不管她的尴尬,将红包塞给她之后离开了。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收到红包,那一夜的梦都是带着香甜气息的。第二年开春,她再次去了辽地,随着张雄借道,一起去了陇西,军营不易,黄彪却对她多方照顾。一起出征没少替她带伤药,甚至每个月的那几天,也会替她准备热水红糖,将她外出可能的风险尽可能排除掉。她在黄彪那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虽然这个男人长得不怎么样,据说之前还是发配过来的,可她心里就觉得,如果这一生一定要有一个相守之人,那就是他了。而这个念头,在某次黄彪替她挡了一刀之后,越发的强烈了。她在某个醉酒的晚上扯着黄彪的领子问道:“我做你媳妇,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