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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第 18 章(1 / 1)

江唤行自己搓了搓,就开始犯起懒来。直把下巴颏都浸在水里泡着。榭淮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得挽起袖子。他把江唤行的头发从水里捞出来,让他靠着盆壁仰着头。榭淮左臂从手肘到手腕都缠了白布,便是那日他立誓时划得。这几日伤口封了,沾水倒也不怕。江唤行兀自沉浸在榭淮对他还像原来一样好,也就什么都没发现。有时候榭淮也在心里唾弃自己,江唤行有什么好呢,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家世好?他又做不了主。大概一切的一切无外乎是个先来后到,天时人和。榭淮自打出生起就知晓这么个人,等到他开了那些风月心思时这人就占了他全部。

榭淮把江大爷伺候干净穿好衣服扶到床上,又开始收拾这一屋子盆桶瓢罐。他这南房里外三间,他睡的这两间也是小两间,并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所以平时他自己都是水井旁洗漱,省着洗完还要收拾半天。

江唤行这一醒精神头好多了,乖乖地坐在床上看榭淮。榭淮也不想搭理他,就任他可怜巴巴地追着自己看。等榭淮收拾利落回了屋,就看江唤行跪直了在床上,披散着头发,衣襟散了,露出被柳条抽得红印子交织的胸膛。他见榭淮进来,反而把头埋得更深,榭淮不用看也知道那人铁定是紧抿着嘴唇,欲言又止。榭淮灭了烛火,走到床边。明明黑黢黢一片,但就是觉得江唤行那双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江唤行眼尾生的有些下垂着,平日里直视你的时候并不看得出来,就是这样小心翼翼从下往上瞟你的时候很明显,他倒是知道怎么去触碰榭淮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榭淮站在床边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将他鬓边的散发别到了耳后。榭淮笑了笑,觉得这人本应是让他恨的,却又这么让他心疼。江唤行好比得了什么令,搂住榭淮的腰把他抄了上来。

暖玉流火扰夜声,星光千帐复平宁。

榭淮本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心里有些信条比别人要更坚定些。只不过现如今这境况,也容不得他再教条,想是心里也怕从今往后再求不得,给自己留下些念想也罢。江唤行如何不是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本也这么多天说服自己放开了就不要再去招惹榭淮。但是这么好的人,他怎么可能说放开就放开呢。今日兴至,便也从了本心。

软语再三,江唤行才要起身,被榭淮拉住道:“算了,明早再说吧。”江唤行知道这人最是爱干净的,这样怕是一夜也踏实不了。摸了摸他眼角眉梢道:“烧水我还是会的,不会把你这院子点了的。”榭淮被他逗笑,睨了他一眼。江唤行被引得情又复还,到底披上衣服出去了。

二娘子不在,是以榭淮才能踏实过上这几天日子。他娘这个时候还没回,榭淮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大哥使了法子。

平时来这南园的也就是冀梅染了,这几日也不见他过来,所以榭淮和江唤行将院门一关,只数着日头过日子。前三天,请来的大夫还早晚都来诊诊脉,自从那日算是偿了心愿,药没到也算病除了。榭淮没忘了跟江镜的诺言,也没忘自己的誓愿,便也抱着放纵的心态。白日里俩人作伴,读诗作画染信笺,傍晚榭淮便把江唤行那些艳作全都一股脑塞进灶眼里。江唤行虽然心疼得搂心口,但到底也就看着火光化了一切了无痕迹。谁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偷出来的。

冀梅染前日着人送了一小罐饴糖过来,榭淮炒了米花,这会儿正熬糖呢。江唤行就跟长在他身上一般,一刻也不分开。

榭淮推开江唤行,让他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江唤行便真抱着腿坐着等榭淮。把碾碎的花生倒进糖里,拿了两个木铲来回翻。快成时榭淮用脚踢了踢江唤行,道:“去,快去把芝麻铺在板子上。”

江唤行撇了撇嘴,不满地起身照做了。

榭淮将拌好的糖料趁热都倒了出来,拿了擀面杖擀平整。快手把糖切好放在一边凉着,还顺手拿了一块碎糖塞进那人嘴里。江唤行腮帮子鼓鼓地,一脸乖。

看时候差不多了,“我去给我大哥送点过去,马上就回。”

说完也不等江唤行反应,抄起一旁的食盒一溜烟跑了。

榭淮出了院门紧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他先是钻了一会儿牛角尖,恨极了那些把江唤行带离的一切。后来又想开了,他就算什么都不顾还有自己的娘在。人独自来独自走,为何在这世上要多出这么多牵绊。榭淮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站在桥上对着湖水理了理衣襟头发。待他再拿起食盒,心情已经平静无波了。

到赏冬园的时候,送冀梅染回来的人刚退出来。榭淮入了院,就看他大哥一人站在院当中不知道想什么呢发着呆。榭淮唤了两声,冀梅染才回过神来。

“来了?”

榭淮点点头,把食盒子递给冀梅染。冀梅染都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拿了一块放嘴里道:“就那么一小罐饴糖,你分给我这么多他还不闹?”

榭淮笑了笑。“明日,大哥便叫江伯伯来接他吧。”

冀梅染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说,怎么说,榭淮却先说了这事。

“淮儿,你……”

“明日是他生辰,白天过了,就让他走吧。”榭淮又重复了一遍。

就这么拖着又能拖几日?榭淮心里明白,冀梅染心里也明白。冀梅染不满意江唤行是一回事,但心疼榭淮却是真真儿的。

冀梅染摸了摸榭淮头发,浓墨一般,道:“淮儿总是跟个小大人儿一样。”

“大哥也别总把我当几岁孩子。”

冀梅染何尝不知道自己会长大,榭淮也会长大。冀梅染心里其实也是盼着榭淮长大的,仿佛长大了便能有了自由。江唤行当时说要带他走了,冀梅染何尝不是偷偷舒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榭淮又回来了,冀梅染能看着他,窃喜的滋味,也就如此吧。但是榭淮痛,他又能舒服到那里去呢。

“我明日去请江家人来接他…”

冀梅染明日还是要入宫学的,榭淮也没多呆。冀梅染心下担忧,但也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彻底断了和那边的联系,以后并没有坏处。

分离那日,早起榭淮为他穿衣,他为榭淮挽发髻,二人便真如鸥侣那般。午间榭淮给他做了长寿面,用了饭,二人便坐在房廊下的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榭淮把头靠在他的唤行哥哥肩上,江唤行把他圈住,用手指卷着榭淮发丝慢慢捋着。牢笼里的自由,但是如果没有这牢笼,恐怕他二人也不会自由到哪里去。

院门被敲击的声音在日头西沉不见踪影时响起。轻轻的三声,似是拍在院中人的心尖上。榭淮站起身走了两步,回头拉起了仍旧坐在台阶上的江唤行。榭淮就这么牵着他,走到院门口,撤掉门栓,拉开了门。

“江伯伯。”榭淮没想到竟是江镜亲自来接的。

榭淮拉着江唤行的手,一个用力把他推出了门外。

“小淮,小淮,”江唤行扒着那没开的半扇门,怎么都不撒手。

榭淮在他手指上轻轻拍了拍,道:“哥哥答应我的,就不要再食言了。”

江镜看着自己儿子垂下手,再没敢迈进那院门。

榭淮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打开外面包裹的帕子,内里是个观音形的玉佩。那上面波光回旋,这是冀梅染选的那块。

“一朝酒醒”,榭淮怎么都掰不开江唤行的手,只得把那包着玉的帕子放进了他衣襟里。

“勿念前盟。”

冀梅染着人将江镜和江唤行送出了府。他在南园外站到腿麻,才推门进去。将暗未暗之时,一片灰蒙,院里没有一丝灯火,扫了一圈,才看到倚着门板蹲在那里的榭淮。冀梅染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头顶。榭淮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样,好半晌才抬起头。

“大哥?”榭淮觉得眼睛涩得很,辨认了一会儿才敢确定。

冀梅染解下身上的披风,系在榭淮身上。道:“我在宫学里告了假,所以今日回来了。”

榭淮揉了揉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冀梅染背过身去,将手臂在身后伸开。榭淮迟疑了一下,趴了上去。

“起咯,”冀梅染笑着,站起身。十四岁的少年,还是挺压身的。

榭淮小时候冀梅染爱抱着,后来抱不动了,就背着。再后来,榭淮也不好再让他大哥背了。只是今天不一样,榭淮用手臂圈住冀梅染脖子,把自己完全放在他大哥背上。冀梅染的肩很宽,幸好这家里还有知自己的人。

兄弟俩也不穿府而过,就顺着外围的廊子往北走。经过照影亭时,榭淮道:“我那天发过誓了,跟那株白桃花。”

冀梅染把榭淮往上颠了颠,“嗯”。

“我发誓再也不入江府了。“

“嗯。”

“我本来想说再也不见他的…但我害怕。”

“嗯。”

“大哥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榭淮的泪水那么烫,滴落在冀梅染衣领里。

“淮儿放心,有大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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