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这种东西,是非黑即白的…输的一方说什么都是借口,输了就是输了。”
“即便会被当成借口,有些话我也要说出来…”
“选手们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战斗,每个人都非常出色了。”
“一切的败因都在我这个不成熟的监督身上,我还要和队员一起成长。”
断断续续的采访从走廊里传来回声,隐约间,谁嘴角上那抹温和的笑意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休息室里部分选手在整理东西的同时,高岛礼趁着时间安排着一些选手接受采访。
今天在场上奋斗过的队员暂且不提,除了是王牌还担任队长头衔的泽村理所应当被叫出去,杂志和报社的记者们,激动又兴奋举着录音笔。
泽村的心里燃起熊熊火焰。
他已经不是那个,听到采访就紧张地拉着大家模拟的稚嫩新人了。
甲子园给人的磨练可不是只有赛场上那么简单,赛场下记者□□短炮的洗礼,让他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老炮儿。
泽村胸有成竹,满身气场,仿佛不畏惧一切的将军,却在不经意低头时化成泡影,脸上的冷汗刷地流下来。
这是一家出名的少女杂志,专门刊登引起校园少女热潮的美少年,在女生群体中很火。
托自己经常看漫画的福,也经常被女生推荐没看过的漫画,其中不乏有些人夹杂私货,这样的杂志,在他柜子里还有两本不知是谁给的。
对这个杂志的套路,他很清楚——只是单纯的采访,更多的是他们自己抓拍的各种各样的照片。
毕竟,这是一个被学生私自评为‘最佳舔颜杂志’,单纯供女生舔颜的。
老实说,杂志上的照片拍得都很好,百万摄影不是吹出来。
这是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问题。
百万摄影深谙万千少女的青春幻想,明明是很普通的流汗,喝水,递毛巾,擦汗,微笑,不知道是施加了什么奇怪的魔法。
光是随便翻一翻就让人面红耳赤。
比起其他记者尖锐的提问,这种笑眯眯看着你,问题软绵绵反而更让人害怕啊。
泽村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聚起的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了下来,抽空瞥了一眼降谷,头一点一点的仿佛已经睡着,泽村用他5.0的失视力发誓,绝对看见额角流下的冷汗和不断抖动的睫毛。
这个家伙,已经开始装睡了!
鼻涕泡都快吹出来了。
小凑被淹没在记者堆里看不见人影,游刃有余的反而是金丸和东条。
几分秒钟的走神,记者的问题如同高速球向他砸来,已经没有时间去看其他人是什么情况。
监督们的采访在队员不远处,聚集在监督周围的都是一些体育杂志和报纸,每个人都想从他们嘴里套出独家新闻。
就算是采访得到的回答都一样,也会拟出花样百出的标题吸引流量。
“到第八局下的时候,降谷的投球似乎被药师摸透了……”
“…是的,直面药师的强力打线所受的压力,不是从场下能了解的,比赛后半段,球威有下降的趋势,降谷却依旧投得很坚定,希望通过这次比赛,能让投手成长。”
“这场比赛,不管是考虑到以后队伍要经历的比赛,还是对降谷自己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片冈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由泽村结束比赛,这也是王牌的使命。”
这是不给一点破绽啊。
想借题发挥的记者,有认识的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那些小九九,只能憋气把关于对王牌泽村关门的问题咽到肚子里。
作为朝日新闻的签派记者,峰富士夫做总结陈词,“在这里也要恭喜青道继夏季的冠军后又是秋季的冠军,成功卫冕。”
片冈嘴角微微扬起,欠了欠身,表示感谢。
泽村好不容易从记者的挖的坑中手脚并用爬出来,道过谢后赶紧回到休息室收拾行李。
其他人也都是精疲力竭,像是又打了一场比赛,彼此对视一眼,苦笑出声。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才会结束,夏甲的时候可是闹了好一阵子。
众人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甜蜜的烦恼。
“喂,这是谁的毛巾没有收进包里!”
“总之,先拿着,回到学校有人找的时候再拿出来。”
“泽村前辈,这个是你的吗?”
泽村从降谷的肩膀处探出头,“什么?”
“这个…”
奥村抬了抬手,浅蓝色的毛巾皱巴巴的,像拧干水的咸菜。
瞬间爆红,泽村一把抢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往包里塞。打棒球的男生按理说都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泽村在其他人,哪怕是御幸前辈面前丢脏衣服,他眉头都不动一下,一旦换成小狼崽,泽村就觉得浑身不对。
球场外的喧嚣诉说着激战与欢喜的记忆,人们依旧沉浸在比赛中,心情高昂。
“降谷前辈好厉害~”
“稳定下来的球速上了150km/s,简直是怪物吧!”
“泽村前辈只投了第九局,有些变化球都没有投就结束了。”
“刚刚我还看到了稻实的人和青道一起出来!”
“只是一起看比赛的吧,在场外去找找看,说不定还能看到泽村前辈呢~”
“你还真是喜欢泽村前辈…”
年轻的背影结伴从人群中穿过,目光在场馆周围寻找着。
穿过幽深的走廊,阳光撕裂门的缝隙。
“啪啪啪啪啪——”
休息区门外的空地,聚集了前来观战的三年级生,深蓝色的制服练成一片,间或有心情激动人员的尖叫与祝福。
“恭喜您!!”
“监督!!”
“目标称霸全国!!”
“boss!!”
叫什么的都有。
三年级和现任队员汇聚在一起,青道板正的校服和棒球运动服格格不入。
“你…什么时候来的!?”
泽村看着御幸一也的笑脸如临大敌,这个人也来看比赛吗?会不会又在看台上一副神棍的样子预测了?搞不好还嘲笑了……
御幸看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逗逗他,“嘛~从一开始看到现在哦~”
“是…是嘛。”
这场比赛自己只在最后投了一场,就算要训也是训降谷才对吧,这样想着,泽村底气又足起来,“你要说什么?”
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小心思,御幸噗嗤笑出声来,“要训你的~可不是我哦~”
话音刚落,仓持从御幸背后窜出,一击得手,熟悉的十字固定。
仓持凶神恶煞地箍住泽村的肩膀,“你这个臭小子!刚才在赛场上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了!嗯——!给我老实交代!”
手臂被固定在身后,像两个小小的翅膀不住的拍打。
柔韧的身体让泽村被固定成这种姿势,没有一点负担,还能回头反驳,没有一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机。
泽村的脑子哪里想得出无妄之灾的来源,满脸不服地嚷嚷,“哪里?!我们才刚见面,除了这种就没有其他的见面方式了吗?!”
“我可是听到了,”仓持危险的眯着眼,“什么燕子比猎豹快之类的,要我帮你松松筋骨才能想起来吗?”
额角渗出冷汗,泽村心里发虚,谁能想到在休息区里说话,也能被听到,嘴硬道,“哈哈…有这回事吗?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啊……痛痛痛!我说了,我说了…这是事实啊…对不起,我错了,痛……”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装疼,哼哼,几天不见敢糊弄我了,看样子是真的却教训,再不教训,你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看招,呀哈——”
要说青道里有谁能恰到好处给某人一些教训,除了仓持之外,别无他人了。
众人对此情景喜闻乐见,都无视他们的互相伤害。
御幸带着笑收回视线,“引导的不错。”
获胜没有让奥村喜形于色。
被打出全垒打的那一球,他激出了一身冷汗。
奥村光舟目光沉如水,“多亏了防守给予降谷前辈信心,也让我放松下来。”
比赛还没结束多久就开始反省,是有多好强啊,御幸暗笑,不过,“能走到这里,你的引导功不可没,当然,那两个人的功劳也很大。”
奥村抬起眼,不悦道,“为什么你当着他的面夸奖?”
“哈哈哈,”御幸一也推了推眼镜,“这就不必了…”
稍微夸一下尾巴就翘上天了,另外,御幸暗笑,对于猫咪来说,保持神秘感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们身后,仓持和泽村的打闹还在继续。
“心虚了吧!你这是心虚了吧!”不断追问的仓持。
泽村流着宽面泪,“为什么要这样啊,就不能给我一个温馨的见面嘛~”
御幸会心一笑,耸了耸肩,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
秋季东京都大赛决赛,青道高中(西东京)5——3药师高中(西东京),青道高中确认出场春甲。
再次进入甲子园的荣耀让青道全校上下沸腾起来,仿佛夏天的余烬尚有余温,秋天的热浪再次掀起来。
新学期开始后,不知班主任是有所考虑系,还是因缘巧合,降谷、泽村和金丸的座位变动,泽村和降谷并排,坐在金丸前面。
对此金丸不时在好友面前哀嚎。
搓着头皮,金丸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拒绝,即将面临的中期考试周才是他真正苦难的开始。
那两个人还有心思看闲书。
恶从胆边生,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
金丸狞笑,从他们身后站起身,手轻飘飘地压在他们两中间的书,压着嗓子,温温细细地说,“你们在看什么书呀~”
凑在一起的两个脑袋快速分开,手脚麻利地捞起桌面上摆着的教科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抄起本子卷成筒状,一人给了一下。
“疼。”
“好疼啊,金丸。”
“想想时间,你们还有心情去看别的书吗?”
想让最近经历过激烈比赛的人全身心投入比赛,不光是他们两,连他自己也有些力不从心。
金丸额角上青筋暴起,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
听到这个语气,泽村浑身一震,回身扯住金丸的衣摆来回晃,可怜巴巴的,“不要放弃我们啊,金丸!你一定要帮我们啊!”
不是他们上课不用心,只是有些科目真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像是历史和国文画画重点背一背还可以,数学、物理什么的,少听一堂就全完了,降谷上课捡了一次橡皮,后来就没听懂过。
“我什么时候说不帮你了,”金丸揉了揉胀痛的头,什么时候能把别人的话听完,他现在觉得到处都疼。
“你们先收一收心,先把期中考试考好,不要再去想比赛了,距离神宫大赛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就过分燃烧精力,到时候发挥不好,才是最糟糕的吧。”
“金丸丸,你真好。”
两人眼里的亮光快把金丸的眼给闪瞎了。
“请问…泽村前辈在吗?”
“诶?叫泽村,前辈…也就是说,你是棒球部的吧?”西野神色怔忪,转头向教室里喊去,“泽村,有后辈找你。”
三人拉拉扯扯间,来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金丸前辈,降谷前辈。”在二年级的班级里奥村光舟没有丝毫的害羞,像某两个人一样坦然,“泽村前辈。”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泽村此刻像是被咬住尾巴的猫,缩在桌子前遮住半张脸,支支吾吾的,“奥…奥村,有什么事吗?”
被后辈捡了毛巾,忘在椅子上换下来的吸汗衫又被捡个正着,还折好还到自己手上,光是想想,泽村就尴尬的想死一死。
哪怕是前辈们,也没有做过这种事。
如今在奥村的面前,根本没脸说自己是前辈。
奥村眨了眨眼,不懂他是在闹什么变扭,“这些都已经看完了,想来问一问有什么其他书吗?”
来高年级借还书这件事,降谷和金丸倒是头一回听说。
听到是来借书的,短暂的精神死亡后,泽村满血复活,闷头在书桌里翻找。
“动物绘本是降谷的,我还没有看完,其他倒是还有两本,漫画…对了,这个你们看完了吗?”
后面一句话是问降谷和金丸的。
作为漫画的中转站,泽村和金丸跟在他身边看了不少有趣的少女漫,时不时会被其他班上的漫画爱好者推荐漫画书,还慷慨的借书。
金丸担忧地问道,“你这样,把书借给奥村,她们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如今,他们看的书大部分都是别人借给泽村的,还在本班的他们两就算了,借给一年级的奥村,被知道了就不是生气这么简单的了。
泽村抬头,笑着回答,“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她们了,回答就是没有问题。条件就是要爱惜一点,不把书弄坏,晚一点还也没有关系。”
金丸感慨地咂舌。
这个家伙,还真是备受别班同学的宠爱啊。
泽村终于停下,他的书桌像蓝胖子的无尽口袋,一本本往外拿,“暂时就是这些,最近西野又借我本新的,我还没有开始看。”
进来的吉川春乃看到泽村手里漫画的封面,从头凉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