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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往事(1 / 1)

幸好,不到半炷香时间,小曼就回来了。

刘沁大大松了口气,转即却又提心吊胆起来:“怎么样?”

“没有看到人!”小曼见了刘沁,又滚泪哭了起来。

“是没看到人到城里来,还是山边没看到人?”小曼说得含糊,刘沁再问。

“没到城里来,山边也没人。阿耶和大师,会不会……”

小曼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不会的,再等等吧。”虽然心里已多认为了悟和老郭凶多吉少了,但嘴上却仍安慰小曼,“奔走了一早上,你也累了,休息会吧。或许,等你一觉醒来,他们就找来了。”

“真的?”

“真的。”刘沁半哄半推,将小曼送进了房。或许是太累了,一沾枕头,她就睡着了。安置好小曼,任七过来请她用膳。

午饭是白馒头配小菜,一碟辣白菜,一碟烟笋,一碟豆豉蒸的腊肉。看着简单,但在这全城严重缺粮下,已算奢华了。

简简单单一餐饭,透露出这个任七,十分不简单。

用完饭,任七邀刘沁在天井旁的竹椅上坐。此刻,日已西移,杂物房挡了太阳,天井里阴凉爽人。竹椅又是半躺式,坐下去,自个儿就会摇啊摇,倒是惬意。

若是心里不用装那么多事的话。

任七在檐下摆开了琴,才拨了一声,刘沁猛得从竹椅上坐了起来。吓得任七忙停了手,惊诧问道:“怎么了?”

刘沁躺倒,又恢复了此前的慵懒:“昨日听了一夜,还请郎君换首曲子。”

“很不幸,在下就只会这么一首。”

任七又自顾自弹起来,刘沁无法,只得随他。却越来越烦躁,几次忍不住负气甩手离开。

“两年前,我随家父前往虢州,有幸拜会了时任虢州刺史的刘相。无意间于后院听得这首曲子,惊艳不已,至此,世上再无曲声能入我耳。”

一边弹拨着琴弦,任七一边笑盈盈向刘沁解释他为何钟爱此曲。

刘沁没有说话,将头偏了过去。

任七住了琴,脸上仍带着笑,笑里却再没平日里的温煦,而是带着惨淡,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还望小娘子如实告知。”

刘沁哽咽,泣不能言。任七也不催,就这么静静等着。

刘沁此时方想起,两年前的一个冬日,大雪纷纷扬扬,从清早下到巳初方停。彼时,院子里的那株红梅开得正好,被雪一衬,更加妍丽。阿姊兴致来了,就着眼前美景,在檐下抚琴一曲。

曲子才罢,兄长刘玄领着一个青年郎君进来。刘沁一见了兄长,立即来了精神,疾奔过去,抱着兄长的腰吵着要他折一支带雪的红梅。

刘玄拗不过她,在她指手画脚的呼喝中去攀顶稍的红梅。而那位郎君也折了枝,刘沁以为是送给自己的,兴匆匆去接,没成想,人家看也未看她,径直将红梅递给了她阿姊。

刘沁不悦地撇嘴,阿姊便要将红梅转赠给她,她却偏不要了,倒叫刘玄折了好大一捧。阿娘从厨内忙完瞅见好好一棵梅树被折腾得七零八落,因着有客,并未沉脸责骂。

但吃饭时,她案几上就只有她最不喜欢的莴苣丝和三鲜汤。旁人案几上却还有鸡肉炖蘑菇,梅菜扣肉,豆豉蒸带鱼。因是大冬天,这几个菜都加了小炉炖着,香气四溢,馋得她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深知自己做错了事,刘沁自然不敢作声。阿耶发现后,倒是替刘沁问了句,顾氏却说她积食,这几日饮食要清淡些才行。……

往事如烟,似乎从来就没存在过。她强压下波动的情绪,默默擦干面上的眼泪,开口时,声音已经很平静:“郎君消息真是闭塞,彭城刘家,三十余人全部罹难,并无活口。”

任七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要与刘家撇清的语气,自顾自叹息:“其实,崔迢领你进来,我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我就是不愿死心,想着你能活,亦或许,她也活着呢?”

刘沁不愿再与他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了,起身要上楼,任七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她,质问道:“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刘沁这才发现,任七面上早已满是泪水。平日里精明狡诈得冒光的眼睛全是哀伤,让人不能不动容。

“我怎么知道?你问错人了!”刘沁甩开他的手。

她愿意相信任七,可为着这个身份,她这一路已受够了苦,还数次连累崔家。如今老郭和了悟仍生死不明,她实在不能旁生枝节。

“我任七此生不报此仇,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刘沁逃也似的上楼,任七如疯如癫地在底下咆喊。

小曼被惊醒,见刘沁神色不对,忙问她是怎么了。刘沁摇头,说是想睡会,倒向床内,闭眼再不作声。

本来只想静一静,可不知怎的,又睡着了。等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带有醉色,知了仍不厌其烦地有一声没一声高叫着,清风来时,阵阵桂花香沁人心脾。

如此宁静而美好的黄昏惹人沉醉,她实在不愿意起来,懒懒地赖在床上,连脑子都不愿意动一下。就这么怔怔地发着呆,也挺幸福的。

但,她的理智终究不允许她沉湎在这种闲适的欢乐中,眸光一扫,小曼不在房内!所有的懒性和睡意顿时一扫而光,匆匆起来,从后屋找到前屋:任七在檐下看书,余翁在厨房忙碌,唯独不见小曼!

“小曼呢?”

任七抬眼,明明没有笑,唇角眼角的弧度却让人有笑的错觉:“刘淓怎么死的?”

“有意义吗?”

刘沁实在没想到他竟会绑了小曼以此威胁她!语气自然不善。

“你一个小女子,因为那件惨事吓得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我能够理解。此仇,交给我好了。”

刘沁垂眸,将想要喷涌而出的怒气强压了又压。咬着牙讨价还价: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那章子有什么文章?”

任七:“可以。你拿出红玉章证明身份,我就告诉你。”

二人对峙,谁也不让谁。连空气都似乎变作了滚滚热油,只要一丝火星,就能爆。

余翁做好了晚饭,瞧见他俩在天井这边,笑盈盈与刘沁打招呼道:“小师傅醒了?睡得可好?”

也不待他回答,又询问任七道:“崔郎君领着小曼还没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郎君是先用一点儿呢,还是再等等?”

余翁眼睛起了一层蒙,看人看事都只有个大概,只道他俩闲聊呢!

被余翁这么一搅和,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的就散了。任七懒懒坐下,仍拿起那卷书,语气随意:“等。”

“小师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饿不得!我蒸了窝窝,走,我带你去吃!”余翁热情地拉着刘沁朝厨房去,刘沁不想再和任七呆在一起,顺从地跟着去了。

新鲜蒸出来的窝窝很香,不知是不是生气后容易饿,刘沁竟一口气将那盘子里的五个窝窝全吃了。等她意识到自己吃多了时,肚皮已撑得十分难受了。

余翁笑得很慈祥,又捡了一盘子让他吃。

刘沁吓得连连摇手:“老人家,我已吃撑了!”

余翁:“这么点就撑了?你这个娃娃可不行啊,想当年我们郎君像你这么大时,饿极了,一口气能吃十来个!”

“行商很幸苦吧?”五个她就撑了,一口气吃十多个,刘沁想都不敢想。任七那时,应当是真饿狠了吧。

“怎不幸苦呢?”余翁叹气,“到处都在用兵,流寇、强盗、亡命之徒更是遍地,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一个不好,丢了性命也寻常。

哎,这些难,还可以说,可以忍,倒还不算难。更难的是,行商之人身份卑贱,就是再有钱,也被人看不起!”

余翁说得直摇头,眼角流出浑浊的眼泪,唉声叹气地用衣袖擦着。刘沁忍不住也湿了眼眶,劝慰得很无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的。”

说到这里,余翁突然兴致又高昂了起来,笑盈盈与刘沁悄声道:“确实是这样!我老主人有位知交,在虢州当官,他家就从未嫌弃我们商贾铜臭味重,身份低贱。每回都是平辈相见,以礼相待,一点儿也不轻视人!

我们郎君看上了他家长女,曾壮着胆子偷偷给那位娘子送了封信,没想到那位娘子竟还给了回信。喜得我们郎君一个月里走路都是飘的。

后来,一年多时间里,又陆续收到那位娘子的几封信。老主人知道了,也很高兴,准备着去提亲,却没想到,还没出发,一场伤寒就要了他的命。

再后来,也不知怎的,郎君就再不提那位娘子了,也再不寄信了。听说是出了事,人都没了!

哎,为何好人都不长命,祸害反而遗一千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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