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何雨后的池旭阳,径直奔向了宿舍。
自从齐宸的小馆转让他人后,除了宿舍,他们再也没有第二可选的默认见面之处。
回到宿舍后,在昏暗的日光下唐丛莱一个人半躺在床上,他能够想象到,唐丛莱一定睁着大眼一转不转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池旭阳顺手开了灯,亮度的猛然增加让唐丛莱本能的捂住了眼睛,眼角到耳边的泪痕清晰可见。
池旭阳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从何说起?
他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了唐丛莱的床边,一声不吭的等着唐丛莱先开口。这可能是唐丛莱人生之中第一次心情低落,一个平时阳光快乐的大男孩,突然间心情不好。在这个年纪,只有一种可能,那一定是感情上有了波折。
半晌之后,唐丛莱终于忍不住了:“你就不问我为啥吗?”
“还能为啥,肯定是吵架了呗!”池旭阳随口说道:“你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么还哭上了?老话说的好,唇齿相依,牙还时不时地把唇给咬破。那男女朋友吵个架也再正常不过了,怎么还哭成这样。”
唐丛莱没有答话,池旭阳知道他已经猜对了。
下午的一个时候,崔倩主动和唐丛莱谈起了关于未来的打算。他们有谈到旅行、结婚、生子,甚至是照顾孙子。可当崔倩说道自己在本科毕业后准备留校读研时,唐丛莱显得十分吃惊。他从不知道崔倩有一个读研的想法,唐丛莱一直以为崔倩对于未来的打算和他是完全一致的,所以再谈到读研之前,他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幻想和期待。
这并不是说她追求一个高学历,而是她要帮自己的父母实现他们的理想。他们的世家里还缺一名高等学府的研究生。
崔倩的父母都来自农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村子里的推荐上了大学,毕业后也自然留在了城里。父亲是当地的税务局副局长,母亲任职于林业局,是一名小科员。
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们,深深地相信“知识改变命运”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他们自己恨不能上一个研究生,以追求更高的改变。所以,他们常常念叨家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研究生。虽然从来没有对崔倩提过什么要求,但她一直笃定地相信只要自己能够读研,就能实现他们的这个梦想。
保研的资格她自然没有拿到,考研的煎熬她不一定能够坚持下来,况且她对自己的能力也有点怀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的成绩只差一点就会进入到“曲线救国”的分段区。她知道只要跨进这个区,就有希望不通过枯燥的考研大竞赛实现读研的目标。
可如何有保障地进入到这个分段区,她需要动脑筋了。因为最后这一个学期的成绩将决定最终的划分。
j大的排名成绩是由学分占比和成绩加权决定,比如一门课的学分是2,如果期末卷面成绩是90分,那么排名成绩就是180分。所以如果在最后这一个学期能够保证自己的成绩名列前茅,进入分段区就极有希望。
聪明的她发现在本学期,其他人单科学分都是2-3的样子,而她有两门科目的学分都是6,也就是如果自己在这两门科目中都取得好成绩,自己就与目标近了一步。
她看到了希望。
唐丛莱呢?从一入大学校门,唯一的想法就是本科能顺利毕业就万事大吉,他不可想再像高中时期那样披星戴月、抓耳挠腮了。所以,他对自己的出路定义相当明确:找一份自己并不讨厌的工作,能够养活自己和崔倩就可以了。
所以对他而言,读研时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把读书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对自己的求学之路仁至义尽了,能够顺利毕业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读研对他而言那就是往火坑里跳,而且还是万劫不复。
他反复地强调着自己的想法,也极力的劝导崔倩放弃读研。
唐丛莱知道,以崔倩现在的成绩她不可能保研的,通过支教的形式谋取一个途径,他决不能忍受她同其他一些男同学一同去一个边地区支教一年。
另外那些关于“曲线救国”的风言风语他也有所听闻,他更担心她被那些不良风气所玷污。再说,就算崔倩通过正当途径成功读研,接着就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他和她之间有了一个校门的隔阂。这倒不是说大学校门拒绝对外人开放,而是工作了之后的他不能够每天围在她的身边。他能够相信她忠贞恪守,但是他不能相信她周围的那些男生。身为男生他太了解男生了,尤其是那些十分会讨女生喜欢的男生。
另外,在读研之前,她还要到新疆边远地区支教。自己总不可能也一同跟着过去守着吧。几个男男女女青年,一同去一个谁都不认谁的地方,不发生一些什么事才属于正常。
他们起了争执,唐丛莱发自内心的反对崔倩选择读研。
崔倩哭着跑着离开,唐丛莱也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宿舍。
宿舍里,他也哭了。谈了那么多女友,唯独对崔倩用情至深,他对崔倩真的在乎、真的不舍。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害怕失去她,所以他反对她读研,可她却是那样固执的坚持。虽然是第一次谈到这个话题,可他看的出来崔倩对于读研这件事情的决心。
内心的憋屈和苦闷,他不得不找个人来倾诉。他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也只有池旭阳最为适合。
池旭阳很耐心的听着唐丛莱长吁短气的说完这些事。他没有别的办法,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劝和不劝分。思忖了一下,他于是充当起了这个和事老。
“要我看你只是担心和崔倩一旦异地后,被人挖了墙角。既然担心异地,那为什么要异地呢?她留校读研,你完全可以在这个城市找个工作,然后再学校附近个房子。如果可以,两人住到一起,白天她上学,你上班。晚上你下班后陪她在学校搞研究。这样怎么会有缝隙让别人来撬。”
唐丛莱没有任何反应。这些他都已经考虑过了,又何必对池旭阳说出同样的话给与回应。于是池旭阳接着说:“只是有一点,可能需要你做出一个大的牺牲。”
唐丛莱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要我看,保研之路崔倩肯定走不通,她的成绩还差一些。考研之路是一条充满不确定性的路子,枯燥无味的几个月的日子还不一定有把握考中,以她的性格不肯选择这条路。那么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曲线救国’!兄弟,那可是一年的贫苦地区啊,如果崔倩真的选择了这条路,那你可要做好准备。”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想过了,我教你来不是让你分析现状,而是解决问题的。”唐丛莱终于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办法嘛,倒不是没有,只是有些人不爱听人说话了。”池旭阳起身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什么办法,快说!”唐丛莱腾地一下自坐了起来。
看到唐丛莱比刚才有了一些活力,池旭阳开始故意卖关子了:“这个嘛……字字千金,不可泄露。”
他回到了自己桌前坐下,拿起手机问了何雨是否平安进了宿舍,也告诉她暂时不用担心池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