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比如遇见他。
那天苏墨写了一篇日记,只不过记载的不是今天昨天,而是未来,自己和林梓变老的那天……
“林梓,今天不去锻炼身体了?”早上醒来,苏墨看见林梓站在阳台上逗他的鸟。
“不去了,腰疼。”林梓回答,还摸了摸他白色的胡茬。
林梓还是一副老艺术家的样子,讲求个意境,听的是经典歌剧。苏墨呵呵一笑,捶着腰就走了过去,和林梓一起站在阳台晒太阳。
毕竟是两个老人,哪比得上年轻的时候,就连行动也变慢了,但自己的那点小性子却被放大了。
家里没鸡蛋了,苏墨忽悠林梓去遛鸟的时候把鸡蛋买了,林梓却摇摇头,因为买鸡蛋要绕路,自己可不想多走那几步路。林梓年轻的时候就这样,下了晚自习,苏墨叫林梓一起去超市买包子,林梓也因为要绕路,所以决定让苏墨饿一晚上。
苏墨很生气,咳了两声:“老了就老了,怎么还变懒了呢?”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这一点倒是没变,苏墨一生气,林梓就慌张了。
苏墨不放心林梓一个人出去,所以穿好衣服,说一起去超市里。
看着两个近百的老人走进了超市,导购小姑娘迎了上来,“爷爷,你们买什么啊?”
“鸡蛋。”
“鸡蛋在那边,我带您们去吧。”
“不用了,小姑娘你去忙吧,我们可以的。”苏墨笑了笑。
俩人晃悠着走,不紧不慢的感觉还真好,可是又想起了上学时因为起迟匆忙赶到教学楼的样子。以前是有罗小和冯辉替他们占位子,而现在,罗小生病去世了,冯辉意外去世了,再也不能等他们替自己占个买鸡蛋的位子。
苏墨站在卖电视的前面,看着那些个屏幕皱眉,实在忍不住了,把卖电视的老板叫过来。
“爷爷,您需要什么帮助?”小姑娘挺礼貌。
苏墨却很生气,“这电视上放着的是什么?”
“是最近很火的现代爱情剧。”
“为什么不看林梓主演的那部?”当时那部剧是林梓主演的一部古风玄幻剧,林梓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帅的一塌糊涂,苏墨看的时候还趴在屏幕前抹眼泪,大喊着那是我的男人!
小姑娘愣了一下,“林梓?这不是很早之前的演员吗?”
“一点也不会欣赏!”苏墨气的都快犯病了。
林梓在旁边无奈的叹气,向小姑娘道歉,然后拉走了苏墨,“我说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我没法理智,你知不知道,你那部剧,甜的我又快乐又生气。”
“这是什么复杂情感?”
“快乐是因为剧情,男主和女主终于在一起了,可是生气是因为你表白就表白,亲什么亲!”
林梓被逗笑了,“这不是剧情需要吗?”
“剧情就那么放肆了!”苏墨回怼。
“喂喂,我说你,你当时参加综艺,和那个女明星搂那么紧跳舞,我还没说什么呢!”林梓也提起陈年旧事。
紧接着,大家都看见两个老人站在电器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气对方,这场景说来搞笑,但又看着很温馨。
苏墨和林梓的家有个小院子,这是林芯建议的,林芯最喜欢和两个哥哥在院子里烧烤,直到邻居说烟都跑到他们家了,才欢笑着收起烧烤架。
如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吃过晚饭坐在小院子里,吹吹小风,望着远处的太阳逐渐落下地平线。
“苏墨,这一生我足够了。”林梓说。
“活得久了,就要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我每天都害怕,害怕哪天醒来,看见你不在了。”
“时间就是这么奇怪,我感觉昨天我还和你躺在操场上看星星,现在就成了两个老头,望着夕阳。”
写到这里,苏墨的眼眶湿润了,后面的事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他一定很舍不得林梓,如果是这样,真要两个人先走一个,苏墨希望林梓先走,并不是咒他,而是他就不用受一个人的孤独而痛苦了。
就这样决定,苏墨继续写…
那天在医院里,林梓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面罩,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只能望着一旁的苏墨,紧紧握住他的手。
“林梓,其实想想,你走了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痛苦和孤独交给我,我来承受。”苏墨笑了笑,这笑容是苦涩的。
林梓的眼神里满是痛苦,他平时就总是因为苏墨的一些决定而皱眉,现在也是,似乎在说,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承受。
“其实林梓我知道,从年轻到现在,一直是你的冷静在保护我的任性,我现在真的很痛苦,因为你也要离我而去了,我实在不敢想象你离开后我会怎么样,坐吃等死?我不敢想象。”苏墨哭的像个泪人。
“起码,在最后的最后,我能陪着你。这样,你就不是一辈子孤单了。”
苏墨一直握着林梓的手,直到听到他暂停的心跳警报声响起,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那一刻,苏墨的脑海里闪过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幕……
写完这篇日记,苏墨哭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很痛苦,太痛苦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些,但是这一幕,他很害怕。
“苏墨,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半天了。”林梓看到苏墨一个人在篮球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走近后林梓愣住了,因为苏墨满脸的泪水,“你,你怎么了?”林梓蹲下身望着苏墨。
“林梓……”苏墨哭的更大声了,他一把搂住林梓的脖子。
林梓很奇怪,可看到苏墨这样,自己也会忍不住心疼,于是抬起手抱住苏墨,安慰他。
“林梓,如果必须先死一个,我希望是你。”苏墨一边哭一边说。
林梓笑了,“你这么损啊…”
“不,我…”苏墨正想解释,却听到林梓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话,“我不希望你承受我死时的痛苦,还有我死后的孤独。”
这句话,让苏墨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悲伤,他紧紧搂住林梓,生怕下一秒林梓就会离开自己,他突然想到林梓戴着呼吸面罩的时候,那个眼神,应该就是想说这句话吧。
林梓没有再说什么,也是紧紧抱着苏墨,路灯的照射下,两个人的影子投影在地面上,便看见一片片落叶飘落,已经到深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