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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心 思(1 / 1)

霜影作为月华元君走进紫华宫的正殿,这是她第一次作为客人踏进紫华宫,然而这里面陈设布局她却熟稔在胸。

正殿里宽阔的大厅内正当中是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高高的书简、棋谱、字帖、画谱等等,有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大案左右是栉次鳞比、自顶至地的书架,书架上是层层的书简。

大案最右侧的书架的一个格子里放着一个一尺半见方的雕塑。

月华走进书架,望着那雕塑,心中不由感慨,她抬起右手轻轻抚摸那飞檐上的脊兽: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狎鱼、狻猊、獬豸、斗牛、行什、还有一位骑凤仙人。

月华不由看向自己的左手,当初为了雕刻这些小兽,她的左手被刻刀划破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血流不止,三万多年过去了,当初的疼好像还留在心里。

她捏住那骑凤仙人,手指轻轻扭动,左旋三下、右旋三下,果然它从来就没有被取下来过,这是她当初留下的暗记,只有第一次取下这骑凤仙人时才需要如此操作,月华把那仙人拿在手里,底座上有一个小小的字迹,那是她的乳名:“霜儿”。

当初为什么要留这么一个痕迹在这里,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她是暗暗怀着能被发现的奇迹,或许仅仅是为了感谢北帝送她砗磲珠串,或许仅仅是因为敬佩。

可是三万多年前,即使知道是她雕刻的又能怎样?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官,看守天帝书籍的可有可无的仙官,有谁能记得她?

有谁又能把她放到心里?

现在她已经成仙四万年,现在她已经是天宫的月华元君,现在的她已经修过《驻颜习要》,容貌自非当日可比,现在她可以堂而皇之走进这紫华宫听北帝讲经论道,可是哪又如何?

北帝还是北帝,月华还是月华。

月华只觉得脸上一凉,抬手一抹竟然是一滴泪珠。

“月华元君,”有人在身后叫她,她匆匆把那只仙人藏在袖中,转回头,吴双正引着北帝平熙自大殿后门走进来。

“怎么你也喜欢这个?”平熙背着手,眼睛示意那架雕塑,问道。

月华点点头,眼睛里似乎有泪,又不能抬手去擦,她只得微笑着,希望能把那滴泪咽回去,平熙瞅着她的脸,不说话。

月华一时慌了神,不由脱口而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留着这个!”她没说“北帝殿下”,话一出口,月华便自觉说错了话,不由脸颊绯红,有点羞涩,有点慌张,还得强装镇定。

平熙“哦”了一声,走进那架雕塑,并肩和月华站着欣赏那小小的紫华宫,月华嗅到一缕似有若无的奇楠香气。

二人半晌并不搭话,平熙忽然冒出一句:“今儿熏的什么香?”这话自然是问身后的吴双。

吴双愣了愣,“回殿下,是平时常用的奇楠。”

月华忽然领悟到是自己身上的香气,平熙点点头,“今天这香,味道不错!”这句话把吴双说的又是一愣,扭头望向那鎏金的大香炉,不知道北帝是什么意思。

月华此时冷静下来,悄然后退一步,轻施一礼,“殿下,今日月华前来聆听殿下教诲。”

吴双在一旁伸出左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月华刚想转身,平熙伸出手拦住她,他的手掌摊开,似笑非笑望着月华。

月华愣了愣,随即领悟,脸上又是一红,从袖中掏出那枚骑凤仙人,她想解释一下,又怕说错话,索性不语,双手递给平熙。

平熙接过那个小仙人,准备把它插回它原来的位置,竟然插不进去,平熙一脸狐疑的看看小仙人,又看看月华。

月华本不欲搭话,可是看平熙的意思定是不会轻易让她走掉。月华只得又走进平熙,从他手中接过小仙人在楠木雕刻的紫华宫飞檐上右旋三下、左旋三下,咔哒一声,骑凤仙人回归原位。八壹中文網

平熙饶有兴致看着月华,等着骑凤仙人回归原位以后,他想再次取下它,左旋、右旋,结果那小仙人竟纹丝不动,平熙又转头看向月华,月华不得不再次给他演示,她轻轻一提,那小仙人很轻松就被取了下来。

“这骑凤仙人初次取下需要旋转,再次取下时只要轻轻一提即可。”月华轻声解释道。

平熙嘴角一丝笑意,月华又慌起来,“那个,那个,是殿下《器物》一篇教的好,我也是从殿下那儿学到的。”

当年初入仙宫的仙人会在进入天宫之后学习礼仪、法术、茶艺、器物等仙识,一次“器物”课上,本来应该是一位星君授课,谁知,临时竟然是北帝平熙代课,后来才知那时平熙自己正在研制一把九孔莲花锁,临时起意,想起自己多年未曾讲授“器物”这一内容,才给这些初入仙宫的仙人授课。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平熙都在讲授这门功课。

只是这楠木的紫华宫雕塑远远胜过当初月华所学的《器物》课的内容。

月华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紫华宫的?

后来平熙和她讲了什么,她根本就没听进去,只觉得两腮绯红,脸颊滚烫,还得强装镇定,简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平熙倒是一派平常,看不出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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