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看得更为真切，肯定道：“没错，但是别慌，修灵者不会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三人走到近前，但见足印杂乱无章并非一人留下，其间还掺杂了没有穿鞋的。叶灵儿问道：“会是什么人？”
楚风量了量大小：“可能是逃兵。”
流云开点头：“基本都是男人的足印，猎户不会群体行动，而且一般带着寻路的猎犬。”
“从来去的方向看，应该是凉城南三郡出来的人。”
“中夏已经打到这边来了？”
“很有可能，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他谨慎的待在原地，用灵觉反复查探周边数里内的状况，直到确认没有异常才向北移动。一路上走走停停，十几里的出林路愣是花了半个时辰。出了森林便是平原地带，大多一望无阻，视野极其开阔。对于有灵角增幅的楚风而言，这种地形反而更加有利。行不多远就察觉到异状，凉城南三郡最东边的城池秃鹰盘旋，血气冲天，无疑刚刚经历了战争洗礼。地上人马的足迹也渐渐多了起来。流云开喜道：“脚印的方向往西，看来是中夏赢了。”
楚风白了流云开一眼：“你高兴个什么劲？”
“我也不知道，明明也是我们的敌人。”
“足迹是上一场雨留下的，应该是三天前，这么看凉城应该还在荆国人手里。”
“但是苗城肯定丢了。”
楚风拿出地图：“九连城南边门户大开，必将成为争夺中心。”
流云开笑曰：“那我们就往西绕过凉城，荆国精力放在九连城和卫西城，我们回宗门定然畅行无阻。”
楚风沉吟：“前提是九连城和卫西城还没失守。”
叶灵儿忍不住说道：“要是我们有刘梅的天元来指路就好了。”
“不成，”楚风立刻否决她的想法：“刘梅是国师首徒，天元很可能存在反向追踪的法则。”
叶灵儿道：“你还是不信任刘梅？”
“就算刘梅无心，延措也可能掌握着她不知道的灵术。”
“那我们就只能以身探险了。”
“嗯，我现在只信任你们几人。”
流云开开心道：“楚兄信任小弟不用说出来嘛，刘梅仙子在灰幕前看着呢。”
两敌取其轻，三人折向往西，打算以前线为屏障溜回北方。却在到达凉城地界的时候，看到了震撼的一幕。偌大一个凉城，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这些人既不是中夏军，也不是荆国兵，而是截然不同的两股难民。他们从衣着上一分为二，西边的破烂不堪肮脏低贱，东边的略微光鲜微染风尘。毫无疑问，因大火山喷发而过境的难民，和前线兵败退下来的难民合到了一处，光是目测就有数万之众。叶灵儿看得心惊肉跳：“他们为什么不开城？”
楚风和流云开无言。这还用问？根本开不了。四座粮仓被他们劫了三座，凉城士兵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要是再放进几万难民，这城根本没法守。叶灵儿很快想明其中道理，担忧道：“如果城里人都吃不饱，那这些难民呢？”
楚风看了看脚下泥泞，这一望无际的黄土连草都没长几根，这些难民想要生存除非吃泥也能活下去。流云开问道：“楚兄你想怎么做？”
楚风沉默片刻：“继续赶路，我们救不了这么多人。”
叶灵儿心有不忍：“如果不是我们劫了粮仓，他们也不会陷入如此困境。”
“我也是为了让我们的人能够活下去，同样都是救命，我只是做出了选择。”
“可现在我们有余粮了。”
“不，这是宗门军的救命粮。”
叶灵儿无言。流云开疏导道：“别小看人的求生意志，这些难民进不了城不会坐以待毙，你看，已经有人往南边的森林和沼泽行进，多雨季节菌子生长快，或许能喂活不少人。”
话说得不错，但其实就是听天由命的意思。云州沼泽的危险不亚于饥饿，没有沼泽生存经验的平民闯入，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但楚风无暇顾及，也不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他绕开凉城继续北上，只能眼不见为净。然而……路途上竟有更多的难民密布，他用灵角都找不出一条无人通道，不可避免的被人目击。暴露的风险大增，必须尽快穿越平原回到宗门。也不知行了多远，难民数量有增无减，有往西的也有往东的，混乱至极。流云开忍不住道：“估摸行程，我们应该在宗门平原的中部，这么多难民往西边撤离，是不是九连城也被中夏收复了？”
楚风和流云开想的一样，并且补充道：“你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我们在边境遇到的情况。”
“当然，他们控制出境人数，计划屠杀占领区的中夏平民。”
“如今西边逃难而来的人数远超占领区中夏平民，如果没料错的话，边境线已经被难民冲破，全都涌到西州来了。”
“我的老天爷，”流云开咋舌道：“西边的人往东边跑，东边的人往西边撤，岂不是全堵在这越来越小的占领区中了？”
楚风长长叹气，天灾人祸一起来，荆国这次恐怕不止要死一半的人。感知中传来熟悉的母语，让他神经突然紧绷。楚风停下脚步，叶灵儿奇道：“怎么了？”
流云开赶忙靠近：“是不是有修士来了？”
楚风摇头：“我听到有人在说中夏语。”
“哎？还有中夏人？是嫌这里不够乱吗？”
“是纯正的西州口音，好像和人起了冲突。”
“要管吗？”
“看看。”
三人朝目标区域靠近，只见一支穿着各异的百人队伍正在和荆国士兵厮杀，他们男女老少皆有，无论数量还是战斗力都远落下风。这还没算渐渐围拢的荆国难民，要是袖手旁观，这队人不出一刻就会被杀个干净。叶灵儿惊道：“那些小孩好像是刘梅收养的孤儿！”
楚风比她看得更清楚，除了九城的孤儿，竟还有几个熟人。其中就包括齐氏布庄的女掌柜齐简。她此刻挥舞军刀，已经杀成一个血人。楚风沉声道：“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