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游平日脾气甚好,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此话一出,顿时让两人的气焰被打消了大半。
“不用了!”内院中,曾己的声音传出,随后曾己走了出来。
“院长!”众人见礼道。
曾己面无表情看向杨玉和田河:“身为青云书院弟子,没有自己的思想,人云亦云,苦读诗书礼易又有何用?”
“今日起,你们两人不再是我青云书院的学生,走吧。”
!!!
众人有些震惊。
杨玉和田河,虽说不如陆子游,但也是书院里较为优异的学子,不然也不可能一呼百应。
而这两人,曾己居然说开除就开除了?
“院长三思!”陆子游也开口劝道。
这两人虽说对陆兄有些偏见,但也只是被外界的声音搅乱了自己的判断,他们还是有些真材实料在身的。这样开除,实在太过可惜了。
曾己神色冰冷:“子游不必规劝,圣人云: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身为青云书院弟子,不立足天下思考,反而轻信市井流言,这等学生,不配成为我青云书院之人!”
曾己话说的非常重,不少学子惭愧的低下了头。
杨玉和田河两人更是傻了眼。
青云书院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想进入青云书院,就得通过层层考验,难度堪称万里挑一。
而从青云书院出去的人,前途无量。
毕竟青云书院背靠当朝宰相张子良,青云学子都可以算作宰辅门生,去往中州后入朝谋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可现在,自己两人的前途就这样没了?
“院长!我们知错了!不要赶走我们!”田河回过神来,连忙奔向曾己,却被曾己的无形劲气拦在身前三尺外。
田河姿态狼狈,和方才呵斥陆逸的趾高气扬模样判若两人。
曾己闭上眼,一言不发,但坚决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田河的表情逐渐从哀求转为绝望,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地。
他没想到,自己的意气之言,会给自己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一旁的杨玉咬了咬牙,并未像田河那般去求饶,只是愤愤道:“曾己!你莫不是真将这青云书院当做你的私塾了?”
众人更加震惊,杨玉莫不是接受不了打击,得了失心疯了?
他怎么敢当众顶撞院长?
杨玉拿出一枚铜制家徽:“本想以普通学子的身份和你们相处,没想到你青云书院不但包庇异族细作,还用这等手段堵塞忠谏之言。”
“你可知我是谁?中州杨家嫡子,家父杨二河!大周朝户部尚书,官居正二品!”
“就是张子良亲至,也会给我父亲三分薄面,你曾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书院院长,怎么敢如此对我?”
这番话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的同窗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大周朝分三省六部。三省指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六部指尚书省下属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三省的最高长官,都可被称为宰相。张子良便是三省的中书省中书令,位列三公。
只不过其余两省的权力没有中书省大,因此其余两公的名气比起张子良便弱了几分。
而户部尚书杨二河,地位也的确只比三公低一些,说是位极人臣也不为过。
而杨玉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完这些话后,陆逸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杨玉这小子,要坑爹咯。
“哦?你说哪怕张宰辅亲至,也不能这么对你?我可以这么理解吧?”被学生如此反驳,曾己不怒反笑问道。
杨玉仰起头:“是又如何?”
曾己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转过身朝着后方恭敬行礼道:“老师,此人来头甚大,学生是管不了了,还请老师亲自处置。”
此话一出,青云书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除了陆逸外,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自己院长在书院可是地位最高的存在,他还要以学生自称的话,岂不是说......
青云书院的创始人,张子良张宰辅正在其中?!
“你这小子,这么多年了,拿老夫顶锅的坏毛病还是一点都没改啊。”内院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下一刻,一身紫袍的老者凭空出现在曾己身边。
老者鹤发童颜,白须飘飘,满脸笑意的看着众人。
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拿着一份竹简,俨然一副大儒模样。
有些人一出场,就能带来别样的感受。
张子良的出现,众人不知为何心中的惊讶之情渐渐熄灭,无悲无喜的平和气息笼罩了整座书院。
就连哭丧脸的田河还有怒气冲冲的杨玉,都受到了影响,脸色变得平静了下来。
陆逸也同样受到了些许影响,对面前的老者升起了莫名的好感,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
肩膀上的元宝此时正好打了个哈欠,陆逸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立刻恢复了平常心。
好可怕,这就是大周朝的宰相吗?
方才的自己,和当初在秘境中初次见到元宝一模一样!
此人居然也能悄无声息的影响到他人心境!
张子良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陆逸,并未说什么。只是面带淡笑看着杨玉:“你方才说,老夫也要给你父亲三分薄面?”
杨玉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是学生口出狂言,宰辅莫要见怪。”
张子良摇了摇头,言语间依旧温和:“户部尚书杨二河,与老夫同朝为官,老夫与他也有过交集,你所说的并不无道理。”
“杨尚书兢兢业业,为我大周朝做了不少贡献,我敬他三分,但也只是因为这点。若是有人替大周朝做出同样的贡献,我同样也会以礼相待,而不是因为一个户部尚书的身份。”
“...宰辅所言极是。”杨玉硬着头皮接话。
“曾己要你离开书院,你就照办吧,回去之后,你可以告诉你父亲,就说是我张子良的意思,不要来为难我这不成器的弟子了。”张子良话说的温和,但意思也很明确。
今日这两人,必须离开书院,不再是青云书院的弟子。
一旁的曾己暗自撇了撇嘴,先前自己所说,不过是客气一下,给自己老师出场的机会罢了。
还真当自己怕了那杨二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