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李牧听完，装模作样的倒吸一口冷气，看到吴明也有些面色惊惧，心中不禁暗道：
“咦？莫非当真是我先入为主，把他错认成诡异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通过种种迹象李牧都没能证实吴明就是诡异。
但不知为何，初次见面，他就对吴明生出莫名的敌意。
就像两个敌对的物种碰到一起，明知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只是眼下将彼此的杀意，都暂时隐藏起来而已。
这种不知来自于哪里的直觉，让李牧百思不得其解。
“三叔无需恐慌，或许赵四郎眼下神志不清，记错地方也未可知。”
李牧轻声劝慰，见吴明已经恢复平静，他又尝试着甩个小锅：
“此事虽然蹊跷，但吴大哥出身名门，见多识广，想必会有良策应对吧？”
吴明闻言一愣。“桃花村向来太平，我又久居于此，哪有什么良策，大郎说笑了。”
听出吴明言外之意并不打算做个接锅侠，李牧不免腹诽。
昨夜惆怅为报恩，今朝遇事忙抽身。
说好的想要为你老丈杆子排忧解难呢？
酒后也能口不对心，还厚着脸皮提什么夫子教诲，虚伪~
李牧不想放过任何线索，既然玉碗古怪，那他更要去亲眼瞧瞧，没准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至于赵四郎梦中的恐怖老妇…
呵呵，他真想见识一下，和栖霞镇热衷于点灯的于老太太相比，到底哪一个卖相更好~
“三叔，能否带我去看看玉碗，我在山海行走数年，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怪事，兴许可以帮上忙。”
潘老汉大喜，连称李牧若能解决此事，对赵四郎不吝再造，也消除了笼罩在村民心头的阴影等等。
吴明回房拿出一包药材：
“我和大郎同去，这些药正好带给四郎。”
李牧自无不可，三人出了院子，没走多远就到了赵家。
不少村民听到风声，聚在赵家门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见到潘老汉过来，纷纷凑到近前打听消息，潘老汉一概不理，径直带着两个大郎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李牧便瞅见墙角处蹲着一人，手握柴刀自言自语。
“山神奶奶饶命，不要抓我。山神奶奶饶命，不要抓我。”
三个中年男子站在旁边不停安抚，均是一筹莫展。
靠墙的神龛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只淡黄色玉碗，一个白发老妇跪在跟前，举着三根细香对玉碗祷告：
“山神奶奶，求求您高抬贵手，念在我家四郎年少无知，饶他一命吧。”
李牧见状低声问道：“三叔，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还跑出个山神奶奶？”
潘老汉苦笑着摇摇头：
“自从四郎糊涂以后，嘴里就一直念着梦到的老妇是山神奶奶，他娘也被吓得慌了神，这才病急乱投医，唉。”
仔细打量一下玉碗，除了造型古朴，李牧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又悄悄看了眼吴明，见他把药递给赵家兄弟之后，便回到潘老汉身边，偶尔跟着劝慰两句。
“嘿嘿，正愁今夜如何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出去抓诡呢~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妙哉~”
李牧眼珠一转，待到潘老汉和赵家说完来意，直接挺身而出：
“各位莫慌，这世间哪有什么神灵，无非是诡异作祟害人。
我虽不是修士，但应付此类阴邪，还算有点经验，大家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将这玉碗交给我来处置吧。”
天殇大陆禁止祭祀神明，有私自供奉香火者，一律按勾结妖冥处理。
何况凡人百姓也知晓修士的存在，大能者翻江倒海呼风唤雨，活脱脱就是行走人间的真神。
况且他们又全都是爹娘生养，人族出身，何须敬畏什么鬼神嘛~
赵家兄弟原本也不相信有什么山神奶奶，无奈老娘已经六神无主，只得随她。
看到李牧年纪不大，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几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半信半疑。
赵大身为长兄，吞吞吐吐的率先问道：
“李小哥，我爹已经进山去请巫医，明日就能回来，玉碗、山神奶奶法力高强，你这…真有把握么？”
李牧信心满满：
“不敢说十成的把握，九成半总是有的。”
赵四老娘一听，顿时扑到李牧身前连声哭求。
好不容易哄好老太太，李牧又作势沉思片刻，提出今晚他会守着赵四郎，其余人等都要离开院子。
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过来，只需安心静候佳音就好。
赵家人自然同意，潘老汉和吴明也没有理由反对。
李牧又回潘家领来梦魇，等到众人离开，便关上院门走进房中。
“山神奶奶饶命，不要抓我…”
赵四郎缩在墙角，面色惊恐，口中不断重复这几个字。
李牧走到他身前蹲下，摸摸赵四郎的脑袋。
“摸摸毛，吓不着，摸摸头穴吓一会儿，不怕不怕，好好睡吧。”
说罢就是一手刀轻轻砍在他的勃颈上。
你睡你的觉，我抓我的诡。
互不打扰，就很棒~
……
是夜，云遮月，星无影。
李牧走到院中，陪伴梦魇，弥补又一次忘记喂食的愧疚。
闲极无聊，他按照前世书中记载，五指掐诀，口中喃喃开算。
“唔，今夜略有微风，不宜外出，连月亮都不敢露面，乃是大凶之兆。”
随便胡诌两句，他直接拿起玉碗接了满满一碗水放在面前，耐心等着赵四口中的山神奶奶上门。
“幻境中的诡异，你说应该叫什么？诡中诡？还有那个雷公脸儿的小东西，躲在地窖也不知道睡了没？
一会儿咱们就去告诉它，什么叫他么的惊喜和意外。”
正当李牧无聊的逗弄梦魇，突然，院门无风自动。
“吱嘎”
随着铁栓转动，一个白发老妪双脚贴着地面飘进院子。
“你看到我的碗了么？”
老妪七窍流血声音枯涩，脸上满是皱纹，如沟壑一般，双臂平平伸出，十指干瘦，指甲乌黑。
而玉碗中的清水，也不知何时变得血红，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梦魇好奇的瞪大眼睛，抖了抖鬃毛。
果真好卖相，比起于老太太也不遑多让了。
李牧暗赞一声，随即抬着下巴指向玉碗大吼道：
“你似不似瞎，这么大个碗都看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