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酒人前共，软语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
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癫狂，动动动，
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水池边，林小娘抬头望月，摆出了完美的四十五度角，檀口微张，歌声酥媚放荡。
“别人做诡做成倩女，你做诡做成浪女，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李牧心中暗暗吐槽，看着眼前的场面越发旖旎粉红，丁斩又一时没了动静，
唉，做人就是要靠自己。
于是打起精神，朗声道：
“既然林姑娘一再如此，请恕在下失礼。”
林小娘听得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李牧。
“一切随宁郎心意便好。”
桃花粉面，春意盎然，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李牧捂着鼻子看了她一眼，皱眉道：
“林姑娘以为我的鼻子失灵了吧，这么大的臭味真当我闻不到么？”
“宁公子可真会说笑。”林小娘面色一沉，缓缓站起。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林姑娘唱了一晚上的小曲儿，我便做首诗，给姑娘助助兴。”
李牧边说边解开领口的扣子，将衣袖挽到胳膊肘，随后摆了个架势，看得林小娘两眼发愣。
作诗…还要撸胳膊挽袖子？
“天地有正气，”
话音未落，李牧双脚一蹬，眨眼间，便窜到林小娘面前，重重一拳砸到脸上。
几颗牙齿从林小娘嘴里喷出，整个人也被砸得横着飞了出去。
“杂然赋流形。”
林小娘刚掉落水池，李牧拎起古琴用力一甩。
“嗤”古琴如利箭般射出，恰巧又砸到她脸上，挺翘的鼻子顿时塌陷。
“下则为河岳，”
破空声中，一张小桌从亭子里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匪夷所思的继续砸在林小娘脸上。
砸得她眼眶崩裂，眼珠爆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撕开皮肉，渲染出满脸的姹紫嫣红。
“上则为日星。”
这次李牧扔出来的是一个蒲团，可惜失了准头，落在了林小娘身边，在水面漂啊漂啊的，越漂越远。
李牧四下扫了两眼，亭子里除了几幅纱幔，已是空空荡荡，只能无奈的吐了口气。
收工。
看着水池里四肢抽搐的林小娘，李牧咂了咂嘴。
好残忍的正气四连击…啧啧，天妒诡颜，竟然都砸到脸上了……
只是这手感…和我猜的一样，并不是纸人。
小夫子生平第一次辣手摧花，心中不免有些小慌张。
看着林小娘还漂在池面上，他正打算趟过去瞧瞧，眼前突然一花。
小亭，连廊，水池，纱幔…
亭内隐约可见一白衣女子抚琴清唱…
又来？
李牧皱着好看的眉毛，这是要无限循环么？
想想丁斩的经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莫非自己输出不够？
唔，丁大哥当时脸很红，难道他真做了一次宁采臣？那我咋办？
想到这里，小夫子便觉得脸有点发烫…
于是摸了摸怀中玉牌，
扭扭捏捏的又沿着连廊走到亭外，这次的恶臭更浓烈了。
“公子，你打得奴家的心口好痛，能否把你的心换给奴家呢？”
林小娘的声音依然娇媚。
我明明打的是脸好么？真是诡话连篇。
李牧捂着鼻子，闷声闷气道：
“林姑娘，可否坐远些说话？”
亭内，林小娘面色阴冷，眼神满是怨毒。
这也算是凡人？这也算是读书人？刚才那几句也算是…诗？拳谱还差不多吧。可为什么他在幻境里还这么硬…气！
可惜上次没能留下那个三境元修，还伤了根本，否则何必如此麻烦。
“既然公子不想成全奴家，那奴家就自己来取罢。”
下一刻，手指重重拂过琴弦，铮铮声中，纱幔突然如灵蛇般暴起，缠住了李牧的四肢。
他挣扯一下，薄薄的纱幔竟如蚕丝般坚韧。
林小娘起身，缓缓走到李牧面前，嘲讽道：
“可惜白生了一副好皮囊。划破了还真有些心疼呢。”
说话间，指甲变得漆黑尖锐，足有三寸长短，慢慢摸向李牧的脸颊。
“啊”李牧突然大吼一声。
林小娘猝不及防，瞬间被震得头晕目眩，李牧趁机一个头槌，额头狠狠的砸到她的鼻梁上。
挺翘的鼻子就这样再次塌陷…
“我撕了你！”
一声凄厉的惨嚎，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林小娘，眨眼间变得全身皮肤溃烂，散发阵阵恶臭。
脖子上一道深深地勒痕，脸上密布的刀口还未结痂，暗红的皮肉向外翻开，披头散发状若厉鬼。
李牧看得一阵恶寒，忙屏住呼吸，眼看着林小娘将尖锐的指甲插向胸口。
“叮”
林小娘感到指甲刚穿透棉袍，就怼到了一块硬物，瞬间热浪传来。
“好热啊…”
这是她冥生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就没然后了…
随着林小娘整个人爆成飞灰，魂魄也化作一缕青烟钻入李牧怀中，眼前的幻境瞬间消散。
重新回到小园，他发现坟前的香火，已经悄然灭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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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纸人匆匆飘进来跪在屏风前，细声急切道：
“夫人，林噙霜那贱人失手了，尸体和生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
屏风后，沙哑的女声质疑道：
“你不是说那个叫李牧的只是个凡人么？”
纸人闻言，吓得瑟瑟发抖，忙低头道：
“夫人，他真的不是修士，奴婢也不晓得幻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屏风前，香炉上方的虚影，模样愈发清晰，竟是几个人头在互相啃噬。
“这次你亲自去，若再失败，你知道下场。”
“是，夫人”纸人站起身，战战兢兢的飘了出去。
“妖冥化人，历尽劫难，人变妖冥，一念之间，呵呵呵……哈哈哈……呜呜！”
屏风后，最初几声轻笑传来，渐渐的，这笑声变得肆意狂躁，最后又转成凄凄的呜咽。
“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合上盖子，一下子便隔断了所有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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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在小园仔细搜了一遍，并没有再进入幻境，也没能找到丁斩。
他掏出玉牌，尝试着凝神沟通，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刚才林小娘触碰到玉牌，尸体瞬间灰飞烟灭，魂魄也被玉牌吸收。
李牧觉得应该是玉牌直接和诡异接触才产生的效果，如此说来，这也算是他面对诡异最大的底气了。
想到这里，李牧顿时信心满满，实在打不过，就直接把玉牌扔出去，绝对的大杀器。
至于能不能砸到诡异…再说，再说。
初次的幻境之旅也算完美，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用林小娘的指甲来试试自己这一身的钢筋铁骨。
不过还是稳点好，硬不硬的，够用就行呗。
李牧快步走出小园，顺着内宅方向去找丁斩，
七拐八拐眼看着就要迷路，转个弯突然发现，前面的一处厢房还在亮着灯。
窗子上映着一道模糊的人影，低着头似乎正在做着什么。
微微敞开衣领，李牧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红馒头，绿馒头，姑娘，你要哪一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