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跟着他走到了走廊尽头，那有个小阳台。
“你和云绾在谈恋爱？”
江渐脸色一脸复杂。
“……”男生把目光看向一旁，“没有。”
“你是不是喜欢她。”
月光如流水，伴随着微风洒下。周围安静的可怕，连攀爬在墙角的蜘蛛都没了举动。
他又没说话。
“我在学校最近听到你和她走得很近。”江渐默然了下，又说：“你从来没有对谁这样过。”
“江池，我是你哥。虽然我不是你亲哥哥但是我能看出来。”
江池垂下眼帘，瞧不见神色，他声音又冷又淡：“那又如何。”
喜欢她，又怎么样。
江渐没想过他会承认，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承认过什么事情，每次都是倔得要死嘴硬着说没有再或者就是默不吭声。
可在喜欢云绾这件事情上，他居然承认了。
江渐神色越来越复杂，他喜欢云绾……而且也能看得出来，云绾也对他有意，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两人会到他挽回不了的地步。
可是看着江池那瞳孔已然没了光亮的眼睛，江渐犹豫了。
但又想到云绾在他面前对他那样依赖，想到云绾有一天会在江池怀里眉开眼笑，他心生嫉妒，他不想。
他不想见到那副场景。
江渐目光突然变得温和，他将手搭在江池的肩膀上，一脸为他好的用长辈对晚辈的口吻劝道：“江池，有些人我们本身就有差距。云绾很好哥哥也知道，可她这样的人太耀眼，我们是配不上的。”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姑姑和姑父都走了，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走……要是她家里人知道了那件事还会让云绾和你在一起吗？哪怕云绾不在意，你忍心让她因为你和家里人闹矛盾吗。”
少年的眸中忽然有了波动。
因为什么走的……不就是因为他吗？他不就是杀害他爸爸妈妈的罪魁祸首吗？！
江池手握紧，指甲用力地都陷入了肉里，青筋清晰可见。
是啊他只会耽误她，那么美好的她不该和他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这段时间她的主动她的好让他已经快要溺死在里面，却忘了他这个杀人犯根本就不配！
——“江池，你很好我能看到”
女孩的声音又出现在脑海中。
她总是甜甜的朝他笑，说他很好。
江池心中有点苦涩，他不好，一点也不好。当她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只会厌恶他……
她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用那种眼光看他？
江池不想，他能不在意其他人的厌恶和蔑视，唯独扛不住她的。
“江池，哥哥这是为你好，你好好想想。”江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温柔。
又来了，这样的表情。
江渐离开的脚步渐行渐远，他踏出的声音就像刺，一根又一根扎进他心里。
时间过了很久，江池就像脚上生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月光下的背影，孤寂、又落寞。外边树上落下一片叶，盘旋、挣扎，最终还是落地，无可奈何。
落地的叶只会腐烂进土里，销声匿迹。
他就像那片落叶，再怎么挣扎结局都会是一样……
好不容易照进的光又在慢慢被黑暗笼罩。
在那即将被黑暗淹没的世界，忽然——
“江池。”
一声叫喊将那微弱的光保留住。
她迎着黑暗带着光，一步步走向他的世界。
云绾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她不知道江渐为什么叫他谈话，她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
云绾只知道，她的男孩又不开心了。
女孩走到他身前，将手背在身后，仰头，嘴角含笑，她轻轻地说：“给你看个东西。”
音落，她缓缓把握成拳头的手举起到他面前，眼睛俏皮一眨，纤长的手伴随她嘴里发出“砰”的一声张开，几颗珍珠落下。
“城里不允许放烟花。所以……我用手给你放个珍珠烟花怎么样？好看吗？”
江池身躯一震，“你……”
“哎哎哎，我知道很幼稚。但你不可以笑我！”
有什么暖风好像吹进了某个人心里。
“不是说好等会就回来陪我探讨题型么？在这站那么久。月亮好看吗？”
云绾轻哼一声：“江池，你食言了哦。”
“江池，不可以食言。”
女孩逆着月光站，她背着手脸格外温柔，她认真地一字一句说：
“我也不会食言。”
这辈子，她才是骑士。
心中枯涸的甘泉像是得到汲取，涌进来的泉干净又甘甜。
虽说落地的叶会腐烂，但那片地却会生起更壮硕的嫩芽。
…
刚刚哄人有多潇洒，现在捡珍珠就有多悲催。
那珍珠是她从今天穿的衣服上装饰链上扯下来的，这件衣服是上次和云祁逛商场他一定要她买的，说她穿着好看，还说这串珍珠是灵魂。
现在好了，要是让他知道她拿他认为的灵魂珍珠去哄了别的男生，房顶都得掀了。
“江池江池，你找到最后那颗没？”
被女生叫着找珍珠蹲在那满地看的男生道：“没有。”
又找了会儿，云绾叹了口气：“找不到就算……”
“找到了。”
“嗯？！！”
云绾赶忙跑到他身边蹲下，掰开他捏着珍珠的手数两人的总颗数。
“齐了！”
女孩嫣然一笑，偏头刚好和他盯着他的视线撞上，挨得好近，甚至她的唇瓣还浅浅擦过他的脸颊。
软软的触感。
两人皆是一怔，而后同时瞬间起身把头偏向另一旁。
江池摸着后脑勺，耳垂都红了。
云绾想悄悄撇他一眼，不想少年有同样的动作，偷看的视线又汇聚到一起，像触电般很快又分开。
“那，那个，该讲题了！”云绾虽然主动，但她恋爱经历却为零。
撩归撩，又不是不会心动脸红。
“嗯。”
“月亮不好看！别看了，快回来。”说完，云绾拿着珍珠，踏着一次性拖鞋就往房间跑。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池目光追随那个背影，蓦地，叹出一口气，带着浓浓的无奈。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轻松就进入他的世界。
他怕自己真的不会再放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