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嗓音清冷，掷地有声。
“这十年间，你们不感恩就算了，反倒是借着他这个保护伞，出海捕鱼更加猖狂，造成的杀孽数都数不清。”
“鲛人一族杀人手法不过都是在模仿你们的手段。”
“如今你们所受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十年间，他也曾注意到这些，注意到这些村民根本对宋云赫没有一丝感激，反而满眼都是算计利用。
宋云赫那么聪明。
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为什么都这样了。
他还愿意留在这里守十年？
这个问题宋澜不知道问了多少遍，宋云赫都没有回答过他。
李为没想过心里的心思会被这个鲛人当着宋云赫的面揭穿，喉咙一哽。
“我们云海村向来以捕鱼为生，若是不捕鱼，你让我们拿什么生存？”
宋澜冷笑一声。
“以捕鱼为生？若是你们安于现状，真的只是单纯的以捕鱼为生，也就罢了。”
“可你们仗着有宋云赫护着，私底下贩卖了多少鲛珠，带着多少人来盘云海猎鲛，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宋云赫对这些再清楚不过，所以每日守在盘云海。
遇到想要上岸的鲛人，便将他们复赶回海里。
李为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云赫。
宋云赫将目光从宋澜身上收回，神色淡淡。
“罗笛。”
“在！”
“回府收拾东西，今天就离开。”
罗笛忍不住面上一喜。
虽说跟这些村民相处的时间也没多久。
可这群人丑恶的嘴脸他已经看透了。
如今大人总算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了。
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看着三个人都离开了院子。
跟在李为身后的村民惊恐的上前，“村长，难不成我们就真让他走了？”
宋云赫一旦离开，他们村子要迎接的，只怕是一场噩梦了。
李为漆黑的眼底满是阴鸷，听着身后人的话，转身一脚踹在了人的身上，“不想让他走你他妈倒是想想办法！”
宋云赫是十年前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村的。
县里也没有收到消息说给他们派了什么捕鲛人。
起初他们也是不相信的。
只是时间久了，见他每日几乎都只待在盘云海海边，越来越少的鲛人有机会上岸。
他们才慢吞吞的意识到，村里这是真的有救了。
这十年的时间，因为有宋云赫的存在，他们这小破村的状况也是越来越好了。
好到他们都忘了。
宋云赫不是他们这里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人真的离开了。
他们应该怎么办。
和他们合作想要剖取鲛珠的，只会用点见不得人的手段，好多挣点钱。
那些人可没宋云赫这样的真本事。
……
回府的途中，宋澜一直小心翼翼的拽着宋云赫的衣摆。
男人一回头不耐烦的看他，他就抬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委屈和害怕。
半点不见刚刚和村民说话盛气凌人的样子。
宋云赫想说的话悉数被堵回了嗓子眼。
最终回过头去没再管他。
也没有看到，在他选择妥协的那一刻，身后人眼底满是计划得逞后的狡黠。
宋云赫当初来时就是孑然一身。
府中也没有下人。
罗笛问到需要替他收拾些什么的时候，宋云赫面色很淡的摇头。
他只能看向宋澜。
得到主人允许后，罗笛便跑到他房中开始一股脑的收拾起来。
能让他背着走的绝对不留下。
看什么都觉得是主人会用到的东西。
出于对罗笛的好奇，十三忍不住一直偷偷监视他。
宋云赫在院子的石墩上坐下，见宋澜还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轻撩眼皮，扫了一眼他。
“还不松手？”
宋澜低头，看着他衣服破的地方有血迹渗出，微抿唇，转身离开。
很快端了盆水回来，宋澜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服。
宋云赫伸手挡住，神色漠然的看他，“不需要。”
宋澜不理会他说的话，伸手一扯。
宋云赫：“……”
“伤口浸了毒，不赶紧处理，大人是准备等着腐烂吗？”
宋云赫眉头微蹙，似是看白痴似的看他，“我自然能用法力清毒。”
宋澜：“……”
哦，他忘了。
只是手上的动作不依不挠，“那我也要看看。”
他说完，伸手又是一扯，男人胸口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看着他紧实的肌肉，宋澜垂眸轻咳一声。
“大人身材不错。”
宋云赫身子微顿。
抬起眸，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片刻，没再允许他插科打诨，将身上的衣服穿戴好，站起身。
冷声道：“有这功夫，不如去好好收拾干净你那张脸。”
宋澜不解的看着他背影。
他这张脸还需要收拾什么？
回到房间，罗笛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一脸惊喜的看着主人。
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又看了一眼罗笛面前满满的一大包行李，宋澜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倒也不用带这么多。”
罗笛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主人，你放心！这些东西我都背得动！”
宋澜：“……”
“有镜子吗？”
“有！”罗笛立刻应声，掏出镜子递给他。
等看清自己的一张脸后，宋澜的脸黑了下来。
他刚刚就是用这张灰扑扑的脸调戏宋云赫的？
深吸一口气，宋澜忍无可忍。
“帮我拿套衣服吧，反正也不着急，等我沐浴完再走。”
罗笛点点头。
泡在水桶里，宋澜舒服的喟叹一声。
将脑子的记忆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宋澜很快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宋云赫一直不同意让他上岸，可在半个月前他完成分化没多久后。
消失了几天的宋云赫突然找上了他。
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原本就担心自己分化成了男人，宋云赫会讨厌他。
在听到他的话后，为了验证真心，又担心错过这次机会，宋云赫会再也不见他。
宋澜果断选择自断鲛尾，同他上岸。
只是自断鲛尾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宋澜昏迷了挺久。
再醒来，宋澜对他的态度就愈发的冷漠。
甚至多次冷眼相待。
对宋澜的打击很大。
回想着宋云赫那日找他的情景，宋澜禁不住皱眉。
明明就是那个人，他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