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杀人。哪能做到无波无澜,天衣无缝。若非这段时间寻找妹妹的信念支撑着自己,无暇顾及其他,恐怕早崩溃了。“卓丹青说,卓妙语确实喜欢纪训,两人心意相通有些日子了,但坚信她绝不会弃下自己这个姐姐去私奔。所以卓妙语一失踪她就起了疑,到处找人,谁知没找到卓妙语却先碰见了纪训。”
“见到纪训本该是件高兴的事,结果——只有纪训,却不见卓妙语。”
说到这里,其他三人差不多明白了。君怀瑾绕开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询问,“是纪训亲口承认,卓妙语的死跟他有关?或者,人是他杀的?”
宝凤嫂摇头。“是纪训说漏嘴——卓丹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到纪训后没立马质问他,而是跟踪了他好几日,确定卓妙语根本没同他在一起才趁他醉酒套他话。”
这才知晓卓妙语已死,怒极逼问,与纪训发生争执,失手伤他,以致害人性命酿成大祸。“纪训死了,她没法获得更多消息。只知道卓妙语死在了城西。”
“除了买纸人,卓丹青前前后后去过好几趟城西,一无所获。也正因此才跟铁老怪走近了,铁老怪知道她在找妹妹,还劝解过她。”
话音未落,宝凤嫂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可能是卓丹青不死不休,后来官府又到处找她。”
“铁老怪怕牵连自己,一不做二不休——”她没说完,脑袋一歪嘴里发出“咔”一声脆响,意思再明白不过。屋内沉静许久宝凤嫂又说,“不过这些都只是卓丹青一面之词,没什么证据,不能完全信。”
“虽无证据,倒也未必是胡说。”
君怀瑾结合目前已有的线索先将案情理了一遍,“假设纪训与铁老怪合谋杀害卓妙语是真,那么卓丹青杀纪训的理由便成立了。”
如此一来,卓丹青后面一连串的所作所为也就说得通了。以这为基础往前推。铁老怪配阴婚多年,想必里面的阴暗远比他们知道的多得多,诸如卓妙语这样的事也定没有少做,既是有利可图就不难猜动机,铁老怪和纪训多半是为了财——想明白这些,卓丹青为何会出现在那户人家的棺材里就不奇怪了,既谋财又灭口,一举两得。“所以——”宝凤嫂自然而然想到了陈海棠,神情不似先前那般轻蔑,多了些恨和伤,“老袁查陈海棠威胁到了铁老怪,他便——”想起袁九江死时浑身是血的模样,她已不会浑身发冷。只觉得人心这东西,真奇怪,她跟老袁同铁老怪是旧相识,那些年也是真心结交,无关利益。那时铁老怪在燕都名声比他们大,没少给他们介绍生意,帮衬他们。而他们俩也是铁老怪为数不多可以说几句真心话的朋友,所以确定陈海棠就是段家的阴婚媳妇后,她直接冲上门质问铁老怪知不知道内情。从未怀疑过他,更没想过他会害他们……“难怪老袁让我什么都不要查,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情面上,还是背后阴暗,他不愿她涉险。见宝凤嫂说的平静,应是多年心结解开,反而释然了。相处好几日总归是有感情的。余幼容和君怀瑾也松了口气,君怀瑾说,“如今纪训已死,铁老怪不知所踪,这案子一时半会儿恐怕结不了。”
而且他有预感,铁老怪的背后应该没那么简单。否则怎会这么多年都未被人察觉?现在更是抢在所有人前面逃了,他突然“咦”了一声,问宝凤嫂。“铁老怪促成一桩阴婚,能拿多少银子?”
宝凤嫂伸出一根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又收起来,“说不准,有时多有时少,段家那回,光他一人就有万两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毕竟这种事也不好直接问。“这么说,他应该攒了不少银子,可是银子呢?他有存钱庄的习惯?”
按理说越是来路不光明的银子。越是不敢存在钱庄。一来容易留下马脚引人注目,二来——就比如现在,只要他敢去钱庄取必然会暴露自己。“我认识的他极少出门,也不爱与人打交道。不太可能将银子存钱庄。”
说到这里宝凤嫂多嘴了几句。“他小时候家里被一把大火给烧了,一家五口就活了他一个。小命是保住了,但大半张脸被烧得——总之平日里没人愿意跟他打交道。”
所以也就他们这几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