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有陆院判在,你爹会没事的。”
商黎姝默了好一会儿,“谢谢。”
接着便不知该说什么了。“完了?”
“啊?”
她茫然不解的抬头看他,他似乎累得厉害,困得厉害,整个人很是懒散的靠着墙壁,没骨头似的。萧允尧眯着眼压下困意,嘴角笑意未散,声音哑着,调子很慢。“你这声谢是不是太敷衍了些?”
“那你想要怎么谢?”
说完这句话商黎姝就后悔了,后悔到狠狠咬住嘴唇,噤了声,明明知道这人别有用心怎么还敢接他的话?万一他得寸进尺趁机提要求……正懊恼着,一根手指摁到了她唇上,带着些许凉意,稍稍用力从她的牙齿中拯救了嘴唇。指腹在咬到泛白的下嘴唇上揉了揉,“什么毛病?我都舍不得咬。”
许是刚经历过大喜大悲,商黎姝的脑瓜子不太够用,没立即拍开他的手,脱口而出一句,“你以前咬的还少吗?我哪里没被你咬过?……”说完这两句戛然而止,气氛骤然变得古怪又暧、昧。萧允尧:“……”迷之沉默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商黎姝耳边一阵嗡嗡嗡,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恨不得用脑瓜锤墙敲晕自己!情不自禁的又开始咬嘴唇,却忘了嘴唇上某人的手指。嘶——萧允尧也没料到这人突然动口,被咬的所有旖旎心思全散了,就连困意也散了不少,掀着眼皮瞧一眼她茫然又无措的样子敛着花色的眸子一笑便荡漾出春意。他“啧”了声,“报复心这么重啊?”
在商黎姝一脸窘迫中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行,全都让你咬回来。”
“你别说了。”
眼瞧着面前的人脸越来越红,头越来越低,萧允尧很懂得见好就收,他还记得从河间府回京路上,她又颓又丧的请求他别再缠着她别出现在她面前。说自己没精力应付他,说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说他们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了再没以后了。这段日子他忍着不来找她烦她。后来七弟又给了他一份名单,清洗从应天府到京城的这一路渣滓,事情一多也就暂时将儿女情长抛开了。只不过回到京城后来不及休息便忍不住打探她的消息。这才得知她爹的病情已严重到这个地步,一边怪她不来找自己,一边又心疼她。连夜就去将陆离抓了来。此刻望着她眼眶下的青影,哪还忍心责备她?他重重叹了声气,这段时间越深入了解她便发现自己从前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他揉揉眉心解乏,语气温柔缱绻。“快去休息吧,说不定等你休息好了你爹就醒了。”
“我不困。”
倒是你——她盯着他的倦容移不开视线,“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用完就赶我走?”
“不是,我——”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回去休息而已,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可望着他倚靠墙壁软绵绵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利用完就过河拆桥,很不道德。脑袋一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是让你去我房中休息一会儿。”
萧允尧眼睛倏地一亮,嘴角微不可见弯了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困得厉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样啊,那走吧。”
走出商宜修的房间商黎姝就后悔了,她今儿个怎么做了一件又一件的傻事?就算要留他休息也不能将他往自己房中带啊?商家那么多厢房哪间不能住人?可是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若是她此刻反悔反倒显得有什么。再一想。不就是借她的床睡一会儿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送他进房后自己立马离开就是了,这样想着商黎姝沉重的脚步又轻快了不少。而跟在她身后的人垂眸望着她发髻上晃来晃去的步摇,情不自禁摸了摸插在腰封里没能送出去的。——玉簪。也确实困到了极致,到了商黎姝未出嫁前的闺房,来不及细细打量,萧允尧几乎沾床就睡。本打算立马离开的商黎姝瞧着他的倦容生生停下了转身的动作。视线从萧允尧皱巴巴的衣服扫到他始终紧紧拧着的眉头,心尖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不是很疼,酥酥麻麻的。有种难以言喻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绪在酝酿。他明明这么累了,还能及时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相信什么偶然,也知道他并不像传闻中那般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是个没上进心的纨绔王爷。那时她还在王府他就很忙很忙的,好几天不见人影是常态。受伤也是常态。而他能这么及时的出现在她面前一定是有关注她家的事……花了一年时间才平复下来的心似乎又蠢蠢欲动了,她咬住嘴唇想让自己清醒些,却又想起他指腹摁在她唇上的感觉,清晰又灼人。一颗心更乱了。最后慌里慌张的跑出房去,还不忘把门带上。又亲自跑了趟厨房,吩咐煮了些小米粥,害怕他醒来会饿,最后更是不放心的让小厮守在门外,他一醒来就能叫得到人。做完这些商黎姝心烦意乱,不敢深究自己为何这样做。好在有婆子及时将她叫去了商宜修那儿,说陆院判有话要交代,这才止住了她的胡思乱想。**应天府,府衙。几乎将能找的地方全找遍了,不仅没找到幽精,也没有半分慈幼局孩子们的消息。这日大家难得聚集到一块。因为知道时间拖得越久那些孩子便越危险,众人面色沉重,就连余幼容从始至终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捧着杯热茶一直到凉透都没有喝上一口。堂内,韩未明挺着大肚腩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得其解。“城门那晚就封锁了,按理来说他们根本出不了城啊!一个幽精找不着也就算了,那么多孩子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他停下来,视线扫过众人,语气充满无奈自责,“那么多孩子能藏到哪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