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庄的路上,两人各自想着事情,萧允绎想的是何佐贤牵扯到的事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也是彻底腐蚀到骨头里了。余幼容则是在思考孩子到底去了哪儿——涉及到貌美幼童,很难让人不往歪处想,娈童一词也就蹦到了脑中,盛夫人说来领人的非富即贵,甚至还涉及到了银子。要知道从慈幼局领养孩子是不需要花银子的,本就是一件互助的好事,涉及银子不就成了买卖幼童?再者——大明显贵之中登娈童之床、入季女之室者不在少数。有些是心理变、态所致,有些只是图新鲜、跟风,这些人专挑性敏貌美的男童下手,一旦有了第一次便会一次又一次突破道德底线。曾经她接的一桩暗杀任务——雇主便被当娈童养了好几年,日日夜夜的虐待和折磨使得他羸弱得风一吹就会像齑粉散去般,最后却因为长大了厌恶了就被那个畜生弃之如履。任其自生自灭。他找到玄机时身无分文,那时的枯叶没什么人情味,之所以接了不过是少年的眼神让她骇然。视死如归,恨意滔天。就如当初的她一般。他说他只剩下半条命,他知道他的命不值钱,但除了命他没什么可给的。当时枯叶只说了两个字,“够了。”
那次任务挺惊险的,毕竟任务对象不是正常人。疯起来不要命,还是个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帮派门主,武功不弱,完成任务的同时枯叶受了不轻的伤。是霍乱将她带了回去。拐进前面一条巷子,各自想事情的两人脚步同时一滞,回忆也戛然而止。此时已过午夜,除了偶尔传来的更鼓声就连蝉鸣蛙叫都比白日弱了,四下无人,静悄悄。巷子里的人家早已入眠,屋里屋外黑灯瞎火,只有天上一轮明月洒下微光。余幼容和萧允绎互相看向对方,下一刻手中已握住武器,瓦片窸窣,隐在暗处的人从天而降以极快速度冲过来,锵锵之声响于寂静之中。刀剑相撞,火星四射。对方招招杀机,半分余地不留,且只针对萧允绎,明显就是奔着他来的。原本全力迎敌的余幼容几招下来动作渐渐慢了,她视线紧随与萧允绎纠缠在一起的人,眸光渐深。幽邃阴鸷。他换了武器,长剑变成阔刀,武功招式也跟从前大不一样。但是——她为他不知缝合过多少次多少处伤口——就他锁骨上的这一处就花了她好一番心思和功夫。上面留下的疤痕是她特有的缝合方式,至少在大明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