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家出发回京,他宿醉加风寒耽误了半日,今儿才到京城。自己有家不肯回,直接来了桃华街,来了也不说话,就趴在桌上长吁短叹,硬是把自己活成了七老八十的模样。萧允绎也不搭理他,今日要试喜服,他心情不错。到了巳时,关灵均还没将喜服喜冠送过来,余幼容也不见踪影,反倒是萧炎带着消息回来了。萧炎跟萧允绎他们在河间府过的年,但早他们十日回了京城,回京后便一直关注瓦剌那边的情形,以便等萧允绎回京后就能向他汇报最新的消息。“殿下,王爷。”
萧炎拱拱手后直奔主题,“和亲队伍年前就到了瓦剌,目前瓦剌那边正在筹备也木王子和五公主的婚礼,婚期就订在下个月。”
说完了公开易查的消息,萧炎又说他们密探到的,“不过四王爷护送五公主到瓦剌部落后,行踪便成了谜,这半个多月里始终没有露过面,就连秦将军的行踪也很是古怪。”
遇到正事,萧允尧尽管依旧没什么精神,却严肃了神色,他支起身体,若有所思,“怎么个古怪法?”
“秦将军在土木堡调兵了。”
“多少?”
“五万。”
萧允尧神色沉了几分,“五万不是小数目,他应该没拿到军令吧。”
萧允尧看向萧允绎,“私自调兵不是小事,若非形势所逼秦昭不会乱来,你怎么看?”
“瓦剌那边估计扣了四皇兄,半个多月的时间消息早该传回来了,应该是那人没有指示,秦昭急了。”
与瓦剌的这一战或早或晚,避免不了,当初和亲的决定根本就是个错误。让大明善战的武宣王和秦大将军护送和亲队伍更是错上加错,若这两人真折在瓦剌,大明便痛失两名大将,日后与瓦剌对战也少了几分胜算。他们这位父皇的心思——萧允尧摇摇头,“既然瓦剌在筹备婚礼,这战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就是不知道他们扣下老四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他们在等待一个契机。”
“他们想先制造大明内乱,再趁乱发兵?”
倒是有这个可能,如今秦昭私自调了五万兵力,不管目的为何,说不定等不到他回京处罚就先到了,他们这位父皇姑息不了这样的行为。而秦昭带兵多年,甚得军心。要真深究,他手底下那些大明边兵京兵比起面都没见过的嘉和帝当然更服他敬他,逼急了反了都有可能。再者,这些年他们一直跟着萧允拓东征西讨,既有同生共死的交情,也有誓死效忠的忠心,扶持他登上那个位置恐怕是他们所有人乐见其成的。这一战,不止大明和瓦剌撕毁表面的平和关系,他们这些兄弟们恐怕也要跟着撕破脸皮。“若是大明乱了……”萧允绎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这个没有功绩的太子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知他将我放在这个位置是不是就为了这一日的到来……”剩下的话不必再说,萧允尧都懂,“与其将命运交给他,不如握在自己手里,不破不立,乱了也好。”
这话说出来虽然大逆不道,却现实得很,既然那人不顾念父子之情,甚至给了个虚位当幌子,他们这些个兄弟也虎视眈眈,他们如何能坐以待毙?“殿下,太子妃来了。”
看到远远走来的余幼容,萧炎适时的提醒打破了沉抑的气氛。余幼容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跟着关灵均和尚衣监的几位嬷嬷和公公,每人手里皆捧了物件。声势浩大的样子。余幼容走进来视线晃过萧允绎和萧允尧,察觉出了一丝异样,这么多人在她自不会问发生了何事,只告诉萧允绎恰好在桃华街外碰到了关灵均,就一起进来了。只扫了眼几位嬷嬷公公手里捧着的东西,余幼容就觉得胳膊疼脑袋疼,这么多层衣服穿在身上,胳膊抬得起来吗?这喜冠目测有好几斤,确定她的脖子不会断?萧允绎情绪收敛极快,看见余幼容的刹那已恢复如常,“特地准备了一间房,你跟嬷嬷们去那儿试。”
去了更衣的房间,在几位嬷嬷的帮助下花了足足半个时辰余幼容才穿上喜服,戴上喜冠。她之前的猜测没有一丝偏差,确实重到胳膊抬不起来,压得脖子酸。她刚要抬步去找萧允绎,几位嬷嬷连忙拉住她,“太子妃,不可,您这身打扮可不能在大婚前让殿下瞧见。”
还有这说法?余幼容没成过亲,不太清楚,但她也没为难几位嬷嬷,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这衣服和发冠大小合适,不必再改。”
至于抬不起胳膊压得脖子酸这些问题。最终她还是没说,横竖忍一日就好了,她没必要再为难她们,“劳烦各位嬷嬷再帮我脱下。”
回到花厅,萧允绎早试好了,正要询问余幼容如何,一个圆滚滚的人形物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七哥七嫂!我来看你们试喜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