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大乾国与黄越国打仗,小孟跟着大家一同住在了军营里。
战场上条件有限,除了王爷,其他人都是几个人住一个帐篷,小孟也不例外。
他和青虎,王兴,魏擎四人住一个帐篷。
营地里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赤膊。
“孟哥,洗澡去了!”
魏擎赤裸着上半身,大喊了一声,他身上从左肩到胸口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小孟卸下自己身上的盔甲,“这就来!”
“狗日的黄箭山,敢阴老子,老子明天就取他首级!”魏擎边走边骂。
小孟闷不做声。
“孟哥,怎么不说话?听说军营里来了个军医,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没来过战场,喝水还要泡茶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游山玩水的呢,真会享受!”
“军医?估计过段时间就不会这么矫情了,有口干净的水喝就不错了!”
小孟不以为然,随口说。
“哎,正说他呢,这就来了。”
魏擎指着前面迎面走来的人说。
小孟循着魏擎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一身银白色薄罗长袍的人缓缓走来,衣摆处还绣着兰花。
相比军营里个个身高八尺多的大汉,他个头不算很高,却身姿挺拔。
一身白袍穿在他身上犹如月宫里下来的仙人,与军营里不拘小节的糙汉形成鲜明对比。
那人面容带笑,浓眉凤眼,鼻梁挺拔,皮肤白皙的如同女子。
他与碰到的每一个人都热情地打招呼,笑容亲和力十足,让人不忍心不回应他的热情。
小孟的脚步一顿,他情不自禁地盯着他看,看着他满脸笑容与他人打招呼。
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下来,周围嘈杂的环境突然消失了,那白衣男子,他会不会也跟自己打招呼呢?
会的吧,所有人他都招呼了,不会独独漏了他。
随着他越走越近,小孟不禁咽了咽口水,握着毛巾的手都用力了些。
“去洗澡啊~”
他朝着自己一招手,眸中满是笑意。
不知怎么的,小孟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真的给自己打招呼了,没漏了他。
“嗯。”
他的嗓音干涩,仿佛压抑着什么。
他走了,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不知为什么,小孟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孟哥?孟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走了?”
魏擎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孟如梦初醒,
“啊?你刚刚说什么?”
他这才继续往前走,跟上魏擎的步伐。
“我说,那小子初来乍到,在军营里居然穿一身白,不过长的倒是细皮嫩肉的,猛地一看还挺新鲜。”
魏擎咧着嘴笑道。
小孟想了想,随口问:“他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陀?别人都喊他神医神医的,听说医术很高明,是王爷身边的。”魏擎回答。
“哦。”小孟点头。
神医,神医……
到了浴房,小孟照往常一样,边洗澡边与兄弟们聊天,聊的都是军务,战场上凶险的一刻。
最后,他们都话题转移到了女人,他们谈论着刚被送来的军妓,有几个漂亮点,说是洗完澡相约一起去。
每次到这个话题,小孟都会不再说话,只是听他们说。
“孟哥,这次你还是不去吗?”
“别说这次,孟哥哪次去过。”
“孟哥嫌那些女人脏,不愿意碰,想留着贞洁给媳妇儿呢!”
说着,几个人哈哈大笑。
小孟也只是赔笑,不想接这个话茬。
“我洗好了,先走了。”
他用毛巾擦干之后,走向外面穿衣的地方。
“这就是大家洗澡的地方啊,真够味儿的。”
扁陀的眉头蹙起,若不是他刚来,本想着人多一起洗澡热闹,可这环境实在是一言难尽。
下次还是不来了,自己在帐篷里烧些热水擦擦。
“我说神医啊,您就别嫌弃了,这又不是在京城,凑合凑合得了,在战场上,每天都能有热水洗澡,已经是顶不错的了!”
旁边跟他一起来的侍从说。
小孟忙用沐巾将自己裹住,然后转过身,听着他们说话,找了个角落穿上裤子。
裤子穿上之后,他的心里才踏实一点。
他转身欲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的后背,在黝黑黝黑的军汉里尤为突出。
扁陀没有那么壮实,也不是瘦弱,而是刚刚好,每一科肌肉都恰到好处。
小孟急忙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他只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落荒而逃。
一路上谁也没搭理,直到回了帐篷,心跳还是砰砰的,又快又有力。
是的。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有问题的,他对女人从不感兴趣。
可是在军营里待了也好几年,与一帮军汉同吃同睡,也没觉得有什么,
隔三差五有人喊他去军妓那,他回回都拒绝。
时间长了,他也怕别人看出来,所以也跟着他们去过一次,仅此一次,他与那个军妓对坐了许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就走了。
小孟一直认为,自己与旁人的差别,只是自己不喜欢女人,或许是没遇到合适的。
一定会有一个女人,能牵动他的心,只是时机未到。
所以他一直跟别人解释,自己是不想伤了以后婆娘的心,所以才不碰军妓。
他自己都快信了。
可是没等来那个女人,第一次扰乱他心的,竟然是个男人……
竟然是个男人?
怎么能是个男人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晚,小孟彻夜未眠,一晚上心烦意乱。
一连几天的时间,他都是心不在焉的,他甚至在想,那天会不会只是错觉呢。
直到第四天,他又碰到了神医。
这天,他的一个兄弟受了严重的伤,普通的军医救不了,所以将人转到了他这。
这一次,心跳更快了,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哎!你没事吧?”
扁陀在小孟眼前挥了挥手,关怀地问。
“没,没事。”
小孟懊恼自己的慌乱,什么场面没见过,为什么偏偏在他面前就乱了阵脚。
“兄弟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扁陀又问。
“一路跑过来的,所以有些热。”
小孟面无表情,眼睛看着地面,随便扯了个借口。
扁陀微微颔首,“你去那边坐坐吧,歇会儿,我先去忙了。”
说着他就去看别的伤兵了。
扁陀对小孟的印象就是,不苟言笑,常常冷着脸,话少。
小孟看着忙来忙去的神医,表情复杂。
时间长了,二人的接触也多了。
几个月过去,一次阴差阳错的契机,扁陀亲自给他上药,两个人从没挨的这般近。
此时此刻,小孟才醍醐灌顶,原来自己对他竟然是那种想法。
看着正认真给自己上药的神医,小孟只觉得自己肮脏无比。
也是这一天,他下定决心,将自己的秘密埋藏在心里。
他强迫自己,学着别人的样子,与神医正常相处,如同兄弟。
他学的很好,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异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