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八月盛夏,但现在还是辰时,没到日头毒的时候。
天上的白云缓缓地飘着,蓝天似海,路过林荫道时,树上的蝉儿轻声歌唱,鸟儿也在婉转地叫着。
一阵微风习习吹来,莫梨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夏日的凉风和冬天的烤红薯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个大冰棍就好了,那也太爽了吧。
陆压扬起眉毛,瞄了她一眼,手上的阵阵凉意传来,心想你不就是那个大冰棍吗。
莫梨抬头看向陆压,“这么好的天气,就该去草原上肆意地奔跑,去湖里划船采莲子,去享受各种美食,而不是每天待在王府里。陆压啊陆压,你是真的不会享受生活,一点也不会找乐子……”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
陆压脚步一顿,嘴角抽了抽,心想她倒是会找乐子,每天闯不完的祸。
还好意思说采莲子,现在府里那片光秃秃的莲花湖,还不是拜她所赐,要不是她把整片湖冻上了,里面的养的莲藕也不会冻死。
莫梨在心里自言自语着,仗着陆压听不见她说话,不停地拿他开玩笑。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得到了陆压的回应,在心里的回应。
…………
许久之后,一人一蛇在一个大铁门面前停了下来。
“给王爷请安。”
“给王爷请安。”
门口的士兵单膝跪地,给陆压请安。
“起来吧。”
陆压一挥手,顺着向下的楼梯走了进去。
“谢王爷。”
“谢王爷。”
地牢很大,里面阴暗潮湿,到处都挂着带血的刑具,让人不寒而栗。
莫梨拼命咽口水,心想王府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她四处张望,龇牙咧嘴地看着墙上的挂着的刑具,一个一个的她都不认识,直到看到了一根黑色的鞭子。
那个鞭子比两个她还粗,起码有一米长,鞭身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倒刺,倒刺上还沾上了深红色的血,仔细一看,上面还有撕扯下来的肉丝。
咦~好可怕。
莫梨表情微微扭曲,只感觉浑身发冷。她紧紧闭着眼睛,将头伸进了陆压的袖口里,不敢再看。
陆压瞟了她一眼,然后理了理袖口,遮住了莫梨的眼睛。
很快到了审讯室,一个审判长已经在里面候着,他头束绑带,穿了一身黑色军衣,衣服上还溅上了几滴殷红的鲜血。
“王爷,他该招的都招了,怎么杀?”
陆压慵懒地坐在黑木椅上,翘起二郎腿,冷眼打量着审讯架上的人。
陆压穿了一身墨色长袍,腰间系着黑色龙凤纹束腰,长若流水的发丝高高束起,用一个黑金镶玉的发冠箍着。
红唇嗜血,带着若有若无的邪肆笑意,手里随意地拎着一条银蛇,这个画面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陆压一进来,祝山还以为看到了地府里的冷面判官,吓得面目抽搐,浑身发抖。
“不急,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他薄唇微启,漫不经心地道。
“是。”
审判长拿着一个小木盒子,背手而立,站在陆压的一侧。
昨天还意气风发的祝山,此刻已经奄奄一息,被铁链绑在审讯架上,审讯架已经被染成深红色,上面还有经年的黑色血迹。
“我全都说了,全都说了,王爷,都是那个陆秋晏的主意,他想杀你……我是从犯,我是被逼无奈的……饶我一条贱命吧……我给您当牛做马,王爷就当养了一只哈巴狗在身边……求你饶了我……”
祝山哭喊着,脸上涕泪横流,昨天他实在受不了疼,咬破了舌头想自尽,但是没成功,现在说话也口齿不清,嘴巴一动就疼得发抖。
他在兽国也见过不少刑罚,可是昨晚的那些刑罚他从来没见过,完全就是折磨人,就算是阴曹地府也没有那么残忍的。
莫梨从陆压的袖子里伸出头来,看到了这血淋淋的一幕,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好多血啊,那个就是祝山?居然被打得那么惨,好可怜……
陆压下颚微微扬起,目光里透着寒凉,他可怜?
是他先要杀我,我就不可怜?
陆压冷哼一声,把她塞进了袖子里,挽了挽袖口挡住了她的出路。
既然这么不会说话就在里面待着吧。
他侧过头对着站在旁边的审判长伸手,审判长把手里的木盒递给了陆压。陆压打开了盒子,一只蝎子正趴在里面,一动不动,它的尾部断裂,不知是死是活。
陆压的声音冷硬,“你这只蝎子是从哪抓来的?”
祝山抖如筛糠,“蝎……蝎子……”
“怎么,不知道?”陆压眼睛一眯,反问道。
“我知道,血池!是血池里的蝎子。”
祝山点头如捣蒜,不小心扯痛了伤口,又哀嚎了几声。
在袖子里的莫梨:这个我也知道!昨天那个毒蝎子说它家是血池的。
陆压瞳孔微缩,因为他抓住了莫梨话里的重点,那只毒蝎子说?
“哦?血池是什么,说来听听。”陆压慵懒地靠着椅子,悠悠道。
莫梨一听眼睛发亮,这个她也知道。
‘这个我也知道,血池就是他们兽国的一片大海,里面全是蛇虫鼠蚁之类的毒物,是兽国的最高刑罚,最坏的犯人会被丢到血池里,昨天那个毒蝎子就是这么说的。’
莫梨在心里抢答,虽然她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问她的,反正陆压也听不见。
“血池是我们兽国刑罚的一种,里面都是有毒的爬虫……用来对付犯人的。”祝山喘着气说。
陆压微微颔首,压低声音喃喃道:“蛇虫鼠蚁……”
这就有意思了。
来自血池的毒蝎子蛰了阿梨,阿梨就变成了人,而且一蛇一蝎还能听懂对方说话。
普通的毒能不能让阿梨变成人呢,还是说只有血池里的毒物才能让她变幻成人。既然能变成人,那能不能一直是人……
“行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陆压站起身来,回头给审判长使了个眼神,就走出了审讯室。
那个审判长心领神会,咧嘴冷笑,走向不断求饶的祝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