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脚步声传来，鹿纤纤头也不回的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刚才伙计拉住季椿寻，她注意到了。
季椿寻抿着嘴，一声不吭。
鹿纤纤看了他一眼，失笑。
“他把我当成你的姐姐了？”
季椿寻眼神哀怨。
鹿纤纤拍拍他的胳膊，认真道：“那你就快点长大，迎娶我呀。”
季椿寻脚步猛地一顿，双眼睁得极大，有什么东西在眼底湍急纷涌。
鹿纤纤轻轻一笑，抬脚朝前走去。
看着那抹比春日的嫩芽还要鲜活，比夏日的柳枝还要柔软的身影，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嗡的一声就蹿到了头顶，像是一把火把他全身都给烧着了似的。
长大……
他都已经十八了，难道还不算长大了吗？
……
正月十五很快到来。
良大姐做的家乡的元宵，她一个人哼着歌，在厨房里和糯米粉呢，突然眼前一片阴影遮掩而下。
她动作一滞，抬头就见季椿寻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整张脸隐在黑暗中，就跟那鬼似的。
良大姐拿起擀面棍就砸了过去，嘴里怒骂：“季椿寻你想找揍啊，没事没事干嘛要吓唬人！”
季椿寻想躲，但脚尖刚动了动，想到自己有所求，又停了下来。
良大姐差点没收住擀面杖，真的抡在季椿寻头顶上。
“你这孩子，到底要干嘛啊！”
季椿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他脸色通红，细看拿着纸张的指尖都泛起了害羞的红润。
良大姐却是看都不看一眼，“我不识字！”
季椿寻一怔，这才想起来，是啊，良大姐不识字啊。
他失望地低下头，正要转身离开，良大姐突然扬起声音喊了小妮。
“小妮最近开始上学了，她肯定认识的，这样吧，让她念给我听，再写给你看。”
找个孩子？
季椿寻刚要拒绝，小妮已经跟个小燕子似的跑了过来。
“娘，你找我干啥！”
“你椿寻哥哥有些事情要和我说，但娘不识字啊，你给娘念一念，然后再写给你椿寻哥哥看。”
“好！”
小妮二话不说地点头，转身朝季椿寻伸出手，“椿寻哥哥，你的纸条呢？”
看着小妮干净纯洁的双眼，季椿寻是怎么也没有勇气把纸条给拿出来。
但小妮眼睛多尖啊，一扫就看到了从季椿寻手心里露出来的一角白色，她一把就抽了出来。
季椿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妮已经念出来了。
——“良大姐，你什么得什么才什么长大？”
良大姐：“？？？啥玩意？”
小妮红了脸，“人家刚开始上学，还没认全字嘛！”
良大姐眉头一横：“你这都上了半年了，一句话还念不明白？说，是不是你上课时候不认真，不听先生讲课，啊！”
小妮脸一白，“娘，我先生和你告状了？！”
空气突然安静。
季椿寻从小妮手里拿出纸条，面带同情地拍拍了她的小肩膀，默默离开了。
厨房里响起鸡飞狗跳声。
看着手里的纸条，季椿寻苦笑。
他想要问良大姐，她觉得什么才算长大呢。
因为长大后就可以迎娶她了，但他却不懂得长大的意义。
看起来这两个字的笔画是那么的简单，但他却知道，这两个字的重量一定很沉。
像她那么拔尖的人物，自己绝对不能拖她的后退。
季椿寻深吸一口气，把纸条狠狠撕扯了两下，扔在了墙角边盛着落叶的木桶里。
收起侥幸心理，一步步踏实走！
他在心里默念。
……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正月十五过后，豆花店又开始忙碌起来。
鹿纤纤和良大姐去警察局送包子，刚进大门，就听到一道严厉的训斥声。
朝那边一看，就见到席慕蓉在训斥高个子和几个人。
“小嫂子，你快看看席先生那个嘴脸，像不像是要把高个子给吃了啊？”
良大姐好笑地朝鹿纤纤说道，鹿纤纤刚要阻止，就见席慕蓉猛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鹿纤纤，他眯了眯眼睛。
自从那日在茶馆之后，他去找了黄坚好几次，但黄坚压根就不见他。
二人关系算是彻底完蛋。
过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会那么凑巧的黄坚就在二楼呢？他去了茶馆，找了小伙计。
这才知道原来鹿纤纤是和黄坚在二楼约谈扩店面的事情。
席慕蓉快气死了。
一个区区的豆花店，还他妈的扩什么扩！
就因为这个不值一提的豆花店，就把自己的仕途全都给毁了！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已经通过黄坚结交上……
想到这里，席慕蓉深呼吸一口气，把心里浓烈的不甘压下，抬脚走了过去。
良大姐笑着打招呼，“席先生，过了个年，你怎么看起来瘦了那么多呢？”
席慕蓉目光阴沉沉的。
“谁是席先生？在警察局，只有席秘书长！你以后要是还搞不清楚我的身份，警察局的大门你就不用进来了！”
良大姐面色一白，“我……我只是叫习惯……”
“还找理由！”
席慕蓉一声怒吼，良大姐吓得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鹿纤纤把良大姐往自己身后一推，抬头，冷眸而视，“席先生好大的官威啊，这不是你在我家帮忙做豆花包包子的时候了？一口一个良大姐，一口一个小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你妈呢！”
席慕蓉面上怒气加剧，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偷笑声。
原来是高个子几人担心鹿纤纤会吃亏，立刻跟了过来，结果就听到了鹿纤纤说的这话。
“笑什么笑！我要你们去罚站，你们怎么还不去！”席慕蓉把怒气全撒在了高个子的身上。
高个子眼中浮现怒意，但没有办法，席慕蓉现在是局长面前的红人，甚至远远有超过自己这几个心腹的架势，他惹不起。
“小嫂子，你把包子放在这里吧，我让其他兄弟来拿。”高个子好心让鹿纤纤二人先走，免得被席慕蓉这个疯子给招惹上。
鹿纤纤朝高个子友好的笑了笑：“多谢。”
不知为何，看着这张国色生香的脸颊，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
席慕蓉一脚把板车上的食盒踹翻。
“吃什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