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她就醒了,宋暖一向作息不规律,还在沙发上睡的正酣。
手机开机,有几个未接电话,未知号码五个,奶奶两个,除了几个广告推销也没有了。
算算好几天没回家,奶奶应该担心了。她给威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先走了,待会别忘给宋暖搞点醒酒汤。
晃了晃脑袋,还是有点晕沉沉的,感觉昨天的事情好像是一个梦,怎么会发生到她身上。
熟悉的破旧小区出现在眼前,斑驳的墙壁掉着墙皮,五楼有藤蔓爬了满墙,一片绿意。楼下有几个大爷正在下棋,兵车走卒,半生已过。
楼道里的垃圾放了好几天,苏辞岁用脚踢到一起,拿出钥匙开门,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高兴的喊她,“岁岁,是不是岁岁啊!”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豆沙春卷。
见门口真站着她,眼里不由得喜得弯起,叫了几声却流了泪,拉着她的手不停摩挲。
“岁岁,你回来了。”
她说的叹息,干瘪的手擦拭着眼角。
“快来,尝尝这春卷,阿姨昨天刚做的,我说岁岁爱吃不放糖的豆沙,没敢让她放糖,快尝尝!
老太太满脸期待,拿着筷子给苏辞岁夹到嘴边。
老太太不吃,看着苏辞岁吃,目光感慨,满是愧疚。
她放下筷子看了看窗外,声音没有温度,“奶奶,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
一句话说完,空气陷入沉默。
良久,老太太结结巴巴地说道,透着紧张,“那、那好哇,她来找你,也好。”
是,她来找也好,自己亲眼见着孙女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现在多了一个人来爱她,当然好。
当时苏亦添把江艳打走之后她也曾找过,那时江艳已经跟一个老板在一起,愤恨的说着以后再也不会回那个家。
江艳年轻时长的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苏辞岁遗传的不过十分之一,跟了苏亦添,当时苏亦添下海做生意,风生水起,婚后生下了苏辞岁。
苏辞岁三岁那年,苏亦添公司破产,资产全无,从高处跌落谷底,整日颓废喝酒打女人。
江艳受不了这种委屈,没过多久丢下苏辞岁跑了,成为苏亦添心里的钉子,把怒气发泄到苏辞岁那张跟江艳极为相似的脸上。
老太太搓了搓手,小心地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知道。”
“岁岁,按照自己的心来。”
苏辞岁趴在老太太腿上,此刻脆弱的像一只小狗,被人安抚着。
奶奶手掌宽厚温暖,有节奏的在她后背上轻拍,她的安宁是奶奶的温度,而不是妈妈。
又过了几天,手机里弹出一条信息:岁岁,我是妈妈,妈妈很想见你一面,我知道以前有很多事情是我对不起你,非常想弥补,岁岁,跟妈妈见一面,给妈妈一个机会,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
苏辞岁拉开厚重的窗帘,楼下有一辆车停在那里,打着双闪。
心里有一道渴望叫嚣着去吧去吧,你不是想见她吗?你都想了十四年了,现在她来接你了,快下去吧。
但恨意更明显,她抛下自己一走十四年杳无音讯是真,她不管不顾不负责任是真。
凭什么她伸伸手自己就要像狗一样跑上去,欢喜的感恩戴德摇着尾巴?
那样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这十四年来的自己。
苏辞岁紧紧扯着窗帘,重重关上,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睡觉。
她逃避难过的方式很简单,没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继续睡。
又是一个星期没有上课,她本来就爱请假,学校的课程对她没有多大意义。
老李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去的时候,她还在跟宋暖喝酒,两人都默契的不提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宋暖用行动告诉她,苏辞岁永远可以依靠她,她们是彼此认定的家人,没有相同的血,却有着契合的灵魂。
一个星期不见,傅辰东感觉苏辞岁有点生疏,不好意思上去打招呼。
下课的时候沈昭年不在,傅辰东小声跟她说,“岁姐,李浩让年哥弄辍学了,上次那女....”
他摸了摸头,有点尴尬,“就职高那吴清清,你别往心里去,年哥是后来才知道的,跟那女的闹掰了。”
苏辞岁没理他,傅辰东只当她没消气,还要继续劝。
“有完没完?管我什么事?”她声音冷淡,不屑又带着怒意。
仿佛是他们自己当回事,认真解决一圈人,当事人根本没看到眼里,根本不在乎。
这叫什么?哦,自作多情。
不过这自作多情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沈昭年回来盯着她看了一会,苏辞岁装不下去了,书本一摔,“去死吧你!管好你的莺莺燕燕,再有下次你就别在我面前晃了!”
会生气,还以为她不会生气呢,不装了?平静优雅不在乎哪去了?
哦,被狗吃了,沈昭年真是一条狗。
“行,跟你保证,没下次。”他声音沙哑,答的认真。
“放学一起吃个饭,给你赔罪?”沈昭年语气别扭,声音不大,眼神看着黑板僵硬的说出这句话。
苏辞岁睨他一眼,“不想道歉别道了,好像我强迫你做鸭似的!”
“你吃不吃?”
“不吃。”
“放学等你,傅辰东他们也去。”
她吃与不吃,她都必须跟他吃,选择权从来不在她手上,他们之间一向如此。
他叫了马科、许杰、何斌他们,还有高一高三其他的几个刺头,职高的几个朋友。
这顿饭是为了给苏辞岁赔罪不假,让那些人都认识他身边站着苏辞岁是真。
两种不同的人,不同的圈子,他把苏辞岁拉到身边站着,让所有人看着,到底能不能惹。
周娇娇那群女的,自从李浩被收拾之后就收敛了很多。
有沈昭年在的时候,不会谈论苏辞岁,也仅限于沈昭年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