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以后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真要把她推出去顶罪,说她卖给东福来的蘑菇有毒的话,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他们为了生意,连食材的来源都不进行细致的检查。这才是会对酒楼的口碑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事情。齐锦川是个聪明人,就算不会做生意,简单的逻辑肯定能理得清楚,这就是最初赵宜年信任他的原因。她想了想,最后压低声音叮嘱道,“齐掌柜,要是你真抓到那人,别急着来请王师爷升堂审案,不妨先单独问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是和你有利益瓜葛的人指使的?”
她说得隐晦,但齐锦川还是听出了几分端倪。目光渐渐变得晦涩起来,“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赵宜年没有否认。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等这事了结了咱再坐下好好谈谈,我还是那句话,只想跟你做能长久的,双赢的生意。”
齐锦川走后,不到一刻钟就有小厮送了全新的被褥进来。又软又香,比她在茅草屋那床用了不知多少年,缝补了一遍又一遍的破旧棉被舒服不知道多少倍。早就计划着要给家里添置棉被衣物,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在镇上的大牢里盖上了新被子。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过来,是因为昨晚的捕快大哥给她开门。“快些起来,你可以出去了。”
开了锁,他笑眯眯地同她说道,“王师爷和齐掌柜在后院等着你。”
赵宜年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不升堂了吗?”
“早升完了!”
那捕快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还真被你说对了!齐掌柜为了救你出去,连夜把东福来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把那犯人给找出来了!”
“升堂......我不用去吗?”
她还以为会让她和那人当庭对峙,昨晚没睡着的时候计划了无数种说辞来着。捕快意味深长的朝她挤眉弄眼。“本来要去,但前堂来了不少围观的人,齐掌柜大约是怕影响你的名节,跟王师爷商量不提你上堂。反正那人早已经承认,没啥好审的!齐掌柜...啧啧,没话说!”
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被抓到衙门关了一天确实捞不着什么好名声,尤其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没想到齐锦川看着有些高冷,其实还挺体贴。她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好奇地问捕快,“是谁干的?”
“店里一个杂役。说之前跟你们闹过矛盾,不想让你再给东福来送菜,便趁着大厨不注意,溜进厨房把自己采的毒蘑菇切碎了掺进菜里面。”
东福来唯一跟她家产生过正面冲突的人,只有最初和她争执许久的那个店小二。和齐锦川见面稍微问了两句。还真是那个人!从那天之后,东福来门口的店小二全换了,她也再没遇见过他。还以为早已经被齐锦川扫地出门,没想到竟然是调去做了杂役。赵宜年想了想,细细问道,“他有没有同伙?那时正是酒楼最忙的正午,我相信彭大厨没事不会随便离开厨房。”
应该是有人帮他把彭大厨叫了出去。王师爷不由多看了她好几眼。昨日也是她提醒的彭顺。这姑娘年纪不大,长得好看不说,心思还十分缜密,怪不得能入了齐锦川的法眼。齐锦川也讶异了片刻。他本来想回去之后再跟她细谈,没想到还没开口,她自己就猜了出来。点点头道,“没错,是跟着彭大厨的一位学徒。”
赵宜年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再问。升堂的时候,赵向阳父子几人也来了。齐锦川本就有意淡化她在案子里的角色,能不提就不提,所以案子了结之后,就算他们心急如焚,也没同意让他们跟着一起进来接她,而是派人带他们回东福来等。赵宜年刚从衙门出来,便跟着他回了东福来酒楼。才刚踏进后院,坐立不安的赵家父子几人就围了上来,上下打量她。“宜年,没事吧?”
“昨晚没人欺负你吧?”
赵兴怀语气颤抖,拖长声音带着哭腔叫她。“姐。”
她对上几双相似的,布满血丝和担忧的眼眸,扫过他们明显一夜没睡,略显憔悴的脸庞,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昨天这事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他们不是她,带着这时代的人们对朝廷衙门的天然畏惧心理,哪怕她再三解释过自己不会有事,也不可能真正让他们放下心来。她轻轻摸了摸赵兴怀的脑袋。内疚地同几人说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赵向阳确定女儿全须全尾地回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连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想了想,又拉着儿女向安静站在不远处的齐锦川行礼。“齐掌柜,多谢你帮忙救出小女。”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赵兴泽和赵兴怀不如他爹和大哥想得多,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齐锦川微微摇头,“你们不怪我牵连到你们就好。”
顿了顿,视线又落在赵宜年身上。朗声说道,“我还有些事想请教赵姑娘,不如你们留下吃了午饭再回,也正好当做是我给赵姑娘受惊的赔礼。”
赵宜年大方地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