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大喊道,“没错,我当时就是这个意思!赵老三家明明是一片孝心,公爹也是因此才同意做见证,怎么到了你宋月英嘴里反倒变成我们两家欺负你们?一个月两斗半的口粮,还要立下字据绝不拖欠,咱村里谁家能做到这么大方?”
院里一片哗然。一开始听宋月英的口吻,还以为是赵向阳打算给他们两斗半米面,从此再不管老母亲了,没想到人家是每个月都给,这还有什么好争的!哗然声中,赵宜年看向田小娥,幽幽地纠正道,“婶子您听错了,是每个月两斗!您也知道我家没有田地,粮食都是要用买的,就算想多给奶尽孝,恐怕也心有余力不足。”
田小娥愣了愣。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不过对上赵宜年深幽的目光,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毫不犹豫点点头,“是婶子离得远听错了!”
里正瞥了赵向阳和赵兴平一眼。他们都不说话,他也就不打算开口纠正。赵向昌家今天一个人唱红脸,一群人唱白脸,可把他气得够呛。人群里,有人大声问。“赵老三,你闺女说的是真的?你真打算每个月给你娘送两斗口粮回来?”
赵向阳点点头,沉声道,“是。”
又一阵哗然。那人奇道,“你们真在山上发财啦?”
镇上的米面最便宜可都要十三文一斗。就算村里家家户户种粮食,也没几个人敢夸下这种海口。赵宜年循声朝那人望去。她和村里人不熟,也不知道这位中年男子叫什么,见他满脸好奇眼神却坦坦荡荡没有恶意,便笑着解释道。“叔,我们能发什么财!平时也不敢进深山,只能猎到些野鸡野兔之类没几斤重的东西,运气不好还会空手而归甚至受伤。而且家里没田没地,就算好不容易卖到点银钱,连口粮食都得去镇上买去,能余下多少!”
她三番五次地提起田地,不少人都反应过来了。前几天村里盛传他们分家时李氏和赵老大一丁点田地都没分给他们,看来是真的。赵家沟的村民一年到头没多少收入,吃喝都是靠自家地里解决,之前压根没人考虑过这个问题。有人扳着手指头算了算。顿时惊呼道,“你们每个月光买粮食都要花不少钱吧?”
“他们家还三个半大小子呢,就算每个月赚个两三百文估计也攒不下什么来!秋末还得按人头交赋税......”说着说着,不少人朝赵向阳投去同情的目光。宋月英见风向不对,顿时有些急眼。长长的指尖一抖一抖指着赵向阳一家,尖酸刻薄地大吼道。“你们可别被这丫头几句话骗了!前两天我和娘刚去过他们家,他们米面油盐都不缺,买的菜装满了一整个篮子,竟然还买了一壶醋!这过得比我家还好,哪里是缺钱的样子!”
“别忘了,那天他们家还一口气打了四张木床送到村里来!能赚这么多钱,却只打算每个月给他亲娘两斗半的口粮,这说得过去吗?!”
她一说话,赵宜年顿时来了精神。先细细地提醒,“大伯母,田婶子听错了,是两斗。”
宋月英噎了一下。接着,赵宜年又用种恍然大悟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大伯母一直都知道,我们说的是每个月给奶送两斗口粮,刚刚哭闹是嫌两斗太少了啊!”
宋月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紧接着眼珠一转,又强词夺理道。“是你刚才说了我才知道的!但我说得没有错,你们半个多月就置办了这么多东西,赚的肯定不止两三百文,每个月孝敬娘两斗口粮也算多吗?”
她挑眉看向赵向阳,尖着嗓子质问道,“小叔,我没胡说吧?镇上的猪肉都卖四十文一斤,那野兔怎么都能称个两三斤,卖一只够买多少斗米了?每个月给娘两斗,亏你们说得出口!”
赵宜年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宋月英来闹就是怀疑他家有钱,想多要点好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算计到这种地步,仿佛不把她家榨干对不起谁似的!老实人赵向阳不擅长撒谎,抿着嘴不说话。兄弟几个气得双手握紧拳头,不过始终记着赵宜年的话咬紧牙关不开口。他们出声跟大伯母扯皮,她肯定会说他家仗着男人多欺负她,把没理都说成有理!宋月英见他们不说话,心中闪过一丝得意。扭头面向村民,期期艾艾地抹眼泪,“大家伙同村这么多年都知道,我和向昌都是实在人,就算二叔小叔什么都不出,我们也肯定会把娘照顾好!但她老人家养了几十年的儿子,发了财只想每个月用两斗米打发她,我是想想就替她心疼!娘,您这过得苦啊!”
赵向昌竟然还闷闷地接了句,“是儿子没用。”
李淑芬顿时激动起来。颤抖的指尖指着赵向阳,怒目圆瞪,像是受了多少委屈。“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你压根没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所以我才不愿意分田地给你!老大他不会亏待我,给了你这个白眼狼就跟打了水漂没什么区别!”
“娘......”赵向阳满脸不可置信,接着眼中露出浓浓的哀伤。“到现在,您还在气我......”想起满院子的人,他又闭上嘴。话停在了这里,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