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柳明房间内。
李律惊讶道：“你就这么回来了？”
“那不然呢？”朋远观一脸满不在乎：“他通宝赌坊欺负我家掌柜的，能让他白欺负吗？”
“你就不怕他们报官？”李律更加怀疑了。
“只是砸了一次场子，他通宝赌坊就要报官，那他这赌坊以后还开不开了？”
朋远观笑道：“你们放心吧，民不举，官不纠，咱们砸了场子，通宝赌坊顶天了纠集人手打到柳记来。”
“他敢！”
他身后的陈庆怒目一瞪，当即捏紧了拳头：“他们敢来，我把他们卵蛋一起捏出来！”
“所以，你是为了给我出气，才去砸的赌坊？”柳明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肯定的呀，”朋远观得意洋洋：“欺负咱们家掌柜的，我没把他店烧了就不错了。”
一时之间，柳明心头百感交集。
穿越前的他很孤独，几乎没有朋友。
孤独到为了找到与世界的联系，需要去网上抬杠的地步。
只有和网友怼起来时，他才觉得这个世界的运转，他参与其中。
有人会为了他报仇，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哽咽道：“谢谢你……”
“嗨，丢人。”朋远观鄙视道：“男儿掉血不掉泪，哭个蛋，赶紧躺着去，休息好了身子，咱们还要干大事呢。”
朋远观不提醒还好，这么一提，柳明顿时又开始觉着五脏不适。
他从二楼跳下来，几乎是平板落地，五内都被震着了，或多或少有点伤。
今天一整天都不舒服。
“行吧，我躺着了，你们慢慢聊。”
柳明躺下后，李律和朋远观一起走下了楼。
“老朋。”
“怎么了？”朋远观好奇道。
“我想跟你说个事。”李律有些严肃。
“总头爷，您说。”
“不不不，我现在不是总头，我是以柳记二掌柜跟你说的这些。”
李律正色道：“以后你得盯着柳明，别让他莫名其妙就被拐跑了，你看今天多危险，若不是他手里还有两瓶神火雷，他就死定了。”
“嗯。”朋远观亦是认真道：“我跟陈庆说了，专门安排了两个人盯着他。”
“还有，今天这事儿，干得漂亮！”
李律伸出了拳头，对着朋远观道：“我若不是明阳总头，我现在就会去通宝赌坊把他们掌柜给抓起来，吊在东城大门上。”
江湖中人的击拳礼，居然让李律使了出来。
朋远观嘿嘿一笑，也是伸出拳头，跟李律拳头相击。
“好的，二掌柜。”
“行吧，我去睡了，你看好他。”
李律难得笑了笑，朝着宅子位置走了去。
此时，东城之内。
北边一间不太起眼的民居之中。
七八个与杜春方打扮相同之人，坐在大厅左右侧的椅子上。
首座，却一直空着。
杜春方站在中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不多时，守门打手突然喊道：“清鹤赌坊掌柜马进宝马员外到！”
听得此人名字，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民居门被打手拉开，一个面相四十出头的男人，独自走了进来。
与这些赌坊掌柜不同的是，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佩饰，着装也不似掌柜们绫罗绸缎，而是穿了一身青蓝色的素衣。
这种打扮之人，在东城的大街上随处可见。
唯独的区别是，他束了发，发带上有一块价值连城的，通体翠绿的翡翠玉石。
别人或许不识货，但在场的所有掌柜的都知道。
这是玉中极品，帝王绿玉石。
仅他那么小一块，至少得二百两黄金才能拿下。
马进宝进来后，目不旁视，径直走向首座坐下，后道：“老杜啊，怎么回事？”
“回行头的话，和明阳的一个地方上的员外有些纠葛，咱没处理好。”
杜春方畏畏缩缩地回答道。
“明阳的员外？”
马进宝神色一凛，道：“不会姓叶吧？”
“不是，姓柳。”
“哦……”马进宝松了口气，道：“姓柳的员外，没听说过。”
杜春方尚未回答，旁边的一个掌柜突然说道：“让明阳的泥腿子砸了店，看场子的打手还让人割了耳朵，杜春方，你真是够丢人的！”
马进宝听得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他：“问你了吗？”
这掌柜当即笑了笑，轻轻抽了抽自己的嘴：“失言，失言……”
自打嘴巴，算是认错了。
马进宝这才再度看向杜春方，道：“老杜，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上一遍。”
“三年前，受明阳刘员外所托，帮着他给福欢酒楼的厨子李纯，下了个重套，后来不知怎的，李纯便和柳明混在了一起，柳明设了个计，安排人在通宝赌坊输了银子，从而假借高利贷。”
说到这，他怯生生地看了马进宝一眼，见马进宝没什么反应，他方才继续说道：“方卓当时打听到柳明很有钱，便给那人下了个套，把四十两的高利欠条，签成了九百两。”
“然后呢？”马进宝有些来了兴趣。
“方卓本就只想敲一笔竹杠，却没想到去了柳记食馆便钻了柳明的套，当天把所有事都跟李纯说了，之后被柳明放了回来。”
“放回来了？没要他命？”马进宝狐疑道。
“没有，但掰了他三根手指。”杜春方解释道：“后来柳明来了东城，让方卓知道了，方卓就去了怡红院……”
方卓近乎于杜春方义子，在怡红院被张北川拧了脑袋，这件事赌行之中人尽皆知。
“明白了。”
马进宝闭上了眼，揉着太阳穴道：“方卓死了，你必须要给个说法，你就盯上了柳明，对吧？”
“我不该吗？”杜春方一脸委屈：“不拿他脑袋，以后在我这儿借了钱的赌徒，谁愿意还钱？”
“后来呢？你对柳明做了什么？”马进宝继续问道。
“一次机缘巧合，我发现吴友谅也和柳明有点矛盾，我便找了他的家丁吴勇，安排了一下。”
杜春方说到这，另一个掌柜举起了手道：“我能证明，吴勇的欠条是他从我手里赎买过去的。”
马进宝眉头皱了起来，眼皮子都没抬，道：“无关之人别打岔，杜春方，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