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浩被这句话问住,神色十分冷凝难看。这时牢头走了过来,诚惶诚恐地道:“大人,刘炳生从进牢房的那一刻就一直吵着要我们放了他。”
“不过在今日之前,我们都没有搭理他。”
“至于他怎么突然间出了事,我们就更不清楚了。”
他说完后还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赵明浩。安阳侯见他神态不对劲,犹如抓住了赵明浩的把柄,斥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牢头被他逼问,额头冷汗涔涔。赵明浩见他神色越发有异,脸色冷沉又愤怒,“究竟有何事,你赶紧说,切莫让安阳侯生了误会。”
最后几个字,他完全是吼出来的。安阳侯闻听后登时冷哼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赵明浩冷笑:“本官可不是你,做尽了亏心事,也不怕厉鬼前来索命。”
他的语气毫不客气,也充满了讽刺。安阳侯怒得胸口乱颤,“赵明浩,你……”“你们别吵了。”
褚长宁冷冷地截断他们的话。赵明浩叹气道:“不是下官要和安阳侯争吵,是他动不动就威胁下官的话太过气人,下官若是不还他一句,他指不定认为下官是做贼心虚呢。”
“你要是不心虚……”安阳侯面色冷沉。褚长宁目光冷淡地扫他一眼,隐含一份警告,“闭嘴。”
安阳侯面沉似水,却不敢言,只能强压下火气,将杀人的视线对准牢头,喝道:“你愣着做什么?快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
被他这么一吼,牢头不禁吓一跳。他看一眼安阳侯,对上他似杀人的目光,抖了一下身子,就压低声音道:“刘炳生自被关进天牢,就因为嫌弃我们准备的饭食,压根没吃过东西。”
“我一听说他出事了,就再次审核了一下他进入天牢后的事,发现在他出事前,安阳侯府曾经派人过来看望他。”
牢头将话说到这,眼角余光轻扫一眼安阳侯,继续说:“大人,我们狱卒看守犯人时都在尽忠职守,绝没有因为犯人的身份,就对他们有所区别对待。”
“因此刘炳生的事,跟我们狱卒没关系,大人,你一定要查明此事,不能让人冤枉我们啊。”
牢头说到这一句,还朝赵明浩行了一个礼。赵明浩连忙将他搀扶起来,漆黑的瞳孔尽是高兴,“你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他特意看了一眼安阳侯,带笑的目光就好像在嘲讽安阳侯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安阳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是今日才知道了炳儿的事,至于安阳侯府的其他人,他们绝不可能比我更早知道此事,所以一定是有人冒充了安阳侯府的人。”
他一点都不觉得安阳侯府的人会对刘炳生不利,反而一门心思地认定是有人故意给安阳侯府抹黑。而这个人是谁,他显然是认定了褚长宁。赵明浩瞧着他的眼神微妙地落在褚长宁身上,心里很无语,面上却不显露,只说:“既有了一条线索,那我就去追查此事。”
“我也要去追查。”
安阳侯急忙道,“我儿之前的事,我也要重新查一查。”
赵明浩冷嘲道:“你还是在这里等你儿子醒过来吧,免得去屈打成招,把事情弄得越发复杂。”
安阳侯似被戳中了心思,脸色登时沉了下去,“赵明浩!”
“赵大人所言甚是。”
云知雪替刘炳生解了毒,便检查他的身体情况,发现他的嘴角有东西,就仔细地观察了一会。然后用银针轻轻地挑了一些起来,用手轻扇一下,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急速地在脑海中搜寻,很快就找到了这东西的来源,那就是涂壁蛇的蛇信子磨成的粉末。涂壁蛇毒性强,但蛇信子的毒却容易被四味八珍汤解了。因此云知雪怀疑刘炳生知道这毒是什么特性,自己将毒服了下去。思索至此,云知雪脸色沉沉地看向安阳侯,眼底满是怀疑。“牢头刚才所言,我也听见了,你们安阳侯府的人早就知道了刘炳生的事,并为了救他,给他服了毒性强,却不会致命的药粉。”
“结果刘炳生在娘胎的时候体内就有了一种毒,这次加上新毒,他就差点挺不过去,一命呜呼了。”
声音停顿一会,云知雪轻挑眉梢,似笑非笑地往下说。“若不是我恰好知道这毒,安阳侯,你怕是都没机会去重查刘炳生的案子了。”
“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去查了,免得时间浪费了不说,那个给你儿子毒药的人还会再来一次,让你儿毒发身亡。”
安阳侯觉得云知雪是在故意吓自己,当即冷笑道:“说到底你这是怀疑本侯了!”
他心火旺盛,以至于语气变得冷凝无比,“本侯还怀疑是你们夫妇想要害死我儿子,才故意在本侯的面前唱了一出猴戏。”
云知雪眸色冷沉,“我之所以出手救你的儿子,是不想让他在牢房死得不明不白。”
“我刚才救治他,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给予你一个合理的猜测,是想提醒你真正要害你儿子的人另有其人。”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赵大人去追查那个冒充安阳侯府的人,然后弄清楚他为何要给刘炳生毒药,让他亲自服下。”
特意咬重最后四个字,云知雪眸色极其幽深晦涩。能让刘炳生服毒的人,不是他信任之人,就是巧言令色说服了他的人。“什么亲自服下?我儿又不是傻子。”
安阳侯怒火中烧,“我儿是被人害了。”
“你这么紧张作甚?”
褚长宁双眸幽深莫明。安阳侯心一紧,神色却没什么变化,只冷笑道:“我是担心你们夫妇会从中作梗。”
褚长宁目光犀利地扫他一眼,冷漠无情的眸色俨然说明所有。安阳侯被他冷淡的眼神盯着,一颗心陡然一沉。几呼吸后,他咬牙切齿地道:“赵明浩说我儿在天牢里不会出事,可我儿却被人下了毒,差点没命,我担心我儿……”云知雪眉宇间的耐心彻底消失。她讽刺道:“你真的担心你儿子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巴不得他早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