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昌不停的眨眼，沉香微愣，随即明白了，抬手解开刘彦昌身上的法咒。
刘彦昌得了自由，首先深吸了口气，脸上满是陶醉的神色，“不愧是天庭啊！连空气都是这么的新鲜美好啊！只可惜，这不是我区区一介凡人该享受的！我该感谢杨戬吧？！”
最后一句不知是肯定是反问。
却让沉香隐约察觉到不妥。
刘彦昌的硬骨头是被杨戬逼出来的，而现在，他绝对不是眼花，他从刘彦昌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癫狂，不知为何，心里不安至极，抬手就要再次定住刘彦昌。
陆压笑吟吟的，笑容里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司法天神，小道看你爹欲言又止啊！何不让他把话说完？”
沉香动作顿住了，刘彦昌脸上带着恳求：“沉香，让爹把话说完好吗？无论待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阻止爹！”
沉香心里更加不安：“爹……”
刘彦昌没有给沉香劝阻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沉香，爹要说的都是真心话，有可能你们都接受不了，但爹还是要说！爹不求你能原谅，这是爹欠你的！”
刘彦昌面对满殿各色视线，居然一改先前的怯懦，脸上不带丝毫惧色，甚至敢用嘲讽的眼神回望回去。
这下，连陆压都皱眉了，隐隐有种超出意料之外的不安感。
不过，他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的道理。况且，他还就不信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凡人还能翻了天去！！！
此时的陆压信心满满，却绝对想不到，他会后悔，而且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知道，我是一介凡人，根本入不了你们这些神仙的眼，毕竟我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员，生老病死全掌握在你们神仙手里。如果我不是三圣母的丈夫，司法天神的父亲，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因为三圣母的缘故，我见了很多传说中的神仙，嫦娥仙子，东海四公主，百花仙子，她们都对我和颜悦色，但唯独……杨戬，这在凡间是通病，哪个做兄长的都看不惯抢走自己妹妹的男人，但是，杨戬他不是看不惯我，他是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
刘彦昌死死盯着杨戬，在众仙看来，他是恨极了杨戬，却无人看出他眼底的痴狂。
自从得知刘彦昌的无耻，哪吒看见他就觉得恶心：“哼！杨戬大哥慧眼如炬，早便看出了你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刘彦昌嗤嗤冷笑：“哈哈哈哈……现在知道杨戬慧眼如炬了？你们之前早干嘛去了？一直跟他作对反倒对我这个这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百般相护。你们比我好到哪？他好歹厌我入骨，我恨不恨他根本无足轻重，但你们就不同了，都是他至亲的人啊，不信任冷眼相待恶语相加，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尖刀往他心里捅。”
见哪吒脸色刷白，刘彦昌反倒笑得更痛快了：“你们现在都瞧不起我都恨透了我，不过是把对他的愧疚转变成恨意加注到我身上罢而已。你们这些神仙啊！虚伪！自私！凉薄！不过如此！凡人有的通病你们都有！”
双眸闪烁着迷茫而困惑的光芒，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沉香：“沉香，杨戬说过，你善良却又软弱，你没恒心没上进心。你是像我呢？还是像你娘？其实你都像吧！呵呵……但是，在杨戬看来，却是我把你教坏了。怪不得他会恨毒了我。可是我只是一介凡人啊！我后悔和你们神仙牵扯上了，我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有错吗？杨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沉香，虽然是杨戬介入让你我父子相依为命十六年，记忆是虚假的，但感情却是真的，有你这个儿子，刘彦昌很骄傲！”
“但是啊！沉香，在你心里，我这个父亲是可有可无的，尤其是真相大白之后，为了杨戬，你们所有人简直疯魔了。托杨戬的福，他的千年功德让我长生不老，这是凡间帝王都奢望的。那漫长三千年揭露了太多心酸愧疚悔恨和自私任性虚假，如果没有经历那漫长三千年的话，该有多好，但是世上没有如果，所以，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这都要拜你们兄妹所赐啊！”刘彦昌忽然五官狰狞，脸色涨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你，杨戬，沉香，瑶姬，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只是个外人，我永远走不进你们的世界里，我骨子里永远带着凡人的谦卑，我无法挺起腰杆直视你们这些神仙，尤其是在杨戬面前。杨戬高高在上，我却卑微如尘埃，他看我的眼神从来没有一丝温度，除了轻蔑就是冷酷。”
又缓和了目光，走向杨莲，像是没看见她的惊惧似的，也不管她现在的容貌有多吓人，抬手捧起她的脸，动作温柔，仿佛捧着至宝，眼含痴迷：“三圣母，杨莲，我是真心爱过你的，只是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呢？是因为你有他的影子啊！杨莲，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后来在水镜里我突然发现，让我一见钟情的不是你！”
他？一见钟情？水镜？
沉香忽然一个激灵，右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惊恐，想都不想怒喝出声：“爹！”
刘彦昌声音一顿，转头看向沉香，眼神略显诡异：“沉香，你猜出来了啊？”
沉香疯狂摇头，语气几近哀求：“不要说！爹！不要……不要……”
再说下去，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刘彦昌看出了沉香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惊恐，心里微微一软，却在见到沉香小心翼翼瞥向杨戬的目光时，眼神骤暗：“沉香，你不让我说是为了谁？杨戬？杨莲？还是我？”
沉香一哽，忽然有些心虚的躲闪了下刘彦昌仿佛有实质的眼神，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硬生生碾碎了刘彦昌最后一丝期冀。
还在期待什么？这个孩子满心满眼都是杨戬！再没有他这个父亲半分位置了！维持他们之间唯一亲情的不过是那份血缘罢了！
“沉香，你和杨戬没什么两样，他只当我是个蝼蚁，而你，只当我是个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自从那年圣母宫一见钟情，我刘彦昌就一直活在虚妄里。我这一生都是个笑话。”
刘彦昌蹲在杨莲面前，温柔的凝视着杨莲的面容，杨莲却觉得刘彦昌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是刘彦昌口中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人吗？杨莲忽然觉得很悲哀，她自以为的刻骨爱情原来只是一场虚假只是一场背叛，她竟为了这个心里有着其他人的男人亲手把她的哥哥推上了死路。
“刘彦昌，是谁？我是谁的影子？”
杨莲的声音很是冰冷，除了愤怒没有半分醋味。
刘彦昌在杨莲脸上不断描绘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右手紧扼着杨莲的脖子，硬是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随即左手闪烁着淡淡光华覆在杨莲的心脏处！
无论是人神佛妖，致命弱点都是心脏！
刘彦昌简直疯了，竟然劫持三圣母！
不论怎样，杨莲始终是玉帝的外甥女，区区凡人大胆劫持天家神女，死上千万次也不足惜！
！！！
太白金星从震惊中回神，怒指着刘彦昌：“大胆刘彦昌，你该死！”
刘彦昌冷哼：“我早已没了活路！”
眼神微转，看向陆压等人，笑得自信又狡猾：“你们猜，是你们动手救人快？还是我下手快？你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要过一个人的命，想必来之前是杨戬的要求吧？杨莲再怎么也是杨戬的妹妹，我要是在你们逼迫下不小心误杀了她，你们也不好跟杨戬交吧？”
沉香的目光很是哀痛：“爹，放了娘！好不好？”
对着唯一的儿子，刘彦昌眼神微软：“沉香，我不会伤害她的！虽然是个影子，但好歹也是夫妻嘛！”
通天教主封了杨莲的法力就是为了不让她疗伤，却不想刘彦昌趁着会这个时候挟持她。
杨莲惊恐至极，听到刘彦昌提起杨戬，脑海里忽然出现那道如竹如玉的身影，唯有那个身影总在她危难之际天神般降临，而今，也会吧？杨莲期待的眼神凝固在杨戬身上，脱口而出：“二哥，救我！”
刘彦昌顺着杨莲的眼神看过去，那人安然睡着，暗金发丝遮住小半张脸，他却仍能在心底描绘出那人如画的眉目。刘府三年，他虽邋遢至极，架不住有一副好长相，总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果然啊，美人就是美人，何时何地都不减半分风华。
而他怀中这个女人，和那人相似的眉眼，却是一副自私凉薄的嘴脸，真是令他越来越生厌啦！
“杨莲，你哪来的脸？你把自己的亲哥哥逼得生不如死，他已经对你绝望透顶了！他从进来到现在可曾正眼瞧你一眼吗？你被折腾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可曾为你说过半句话？”
“没有！更何况……”刘彦昌鄙夷看向瑶姬：“瑶姬长公主仗着不知道真相非常非常心安理得地与杨戬断绝了血脉亲缘，杨戬已与你没半分关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向他求救？”
刘彦昌每说一句，杨莲脸色便白上一分，到最后，甚至不再掩饰她对瑶姬的怨怼：“娘！都是你！都是你逼走了二哥！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刘彦昌欣赏够了杨莲怨怼的神色，低低一笑，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杨莲脖颈处，声音刻意压低，甜腻腻的：“杨莲，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杨莲当然记得，那天她从百花仙子处拜访回归，在华山云头见一儒雅书生坠崖，便携了云朵救了他，她本人未曾出面，只留了身份。之后，他口口声声要报救命之恩，硬是打算守圣母庙三年。
彼时，杨戬毫不留情面处置瑶草而让百花仙子大丢了面子，她心中有愧便去百花仙子处勤了些。不是不知道刘彦昌的存在，只是没那个闲心多管罢了！
只是不知刘彦昌忽然提这件往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