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溪犹豫了下，也伸出手来，瓷瓶放在她手心。
“这是祛疤的药膏，每晚睡前抹一次。”云窈杳捧着她的小手，“小溪，姨姨希望你以后过得开心、幸福。”
“嗯。”邬溪知道了这药的用途，漂亮的眼眸闪烁点点星光。
她攥住瓷瓶，腼腆地小小声问，“姨姨，我可以抱抱你吗？”
怕太唐突，故而她越说声音越微弱，到最后几乎失声。
“当然可以呀。”云窈杳毫不犹豫地冲她张开怀抱。
柔软的小女孩慢慢抱住她，脑袋埋进她的颈窝。
云窈杳诱哄地轻拍小邬溪的后背。
邬溪脸蛋染了丝红霞，“姨姨是香香姨姨。”
“哈哈哈。”邬竺笑声愉悦，牵过邬溪的手，“没想到你是个好色的小丫头。”
“不是……”小女孩怪不好意思地扭头躲进邬竺的怀抱。
云窈杳听墨十四说邬溪终于认竺姐姐当了娘亲，许是她们二人模样都明艳张扬，还真有些母女相。
屋外，沈卓翊同墨十四闲聊。
“日后想去哪儿定居？”
“不确定，看阿竺的想法。”
“要帮忙的说一声，比如金钱上……”
“哦？沈将军，我应该比你富。”
“……”
下山的时候，沈卓翊非要把小姑娘背着，云窈杳怕他累，中途要下去，被男人拍了记小屁屁。
“乖乖小瞧为夫，嗯？”
“才没有！”云窈杳脸颊红得不像话，幸好林末走在最前面，不然她回去怎么见下人呐。
“哈哈！”沈卓翊笑得尤为爽朗。
进了停在山脚下的马车，男人将小姑娘揽到腿上，凑近她嗅了嗅，赞同道：“嗯，邬溪说得没错。”
“啊？”云窈杳这会没明白。
沈卓翊声音低哑，薄唇贴了贴她精致的锁骨，“我们乖窈窈香香的，快让为夫嘬两口！”
“！！！”
小姑娘羞得瞪大眼睛看他，似乎在问：你怎能这么孟浪？
男人哈哈大笑。
车夫边上的林末心想，将军近来笑得也忒频繁了。
不过也对，夫人好好的，还又有了小少爷或者小姐姐，将军高兴是应该的。
嗯，他和清筱也是时候生个孩子辽。
思及此，林末嘿嘿傻乐呵。
……
月底，顾书泽费尽千辛万苦，将一只杜鹃鸟送到启隆境内。
沈卓翊事先收到消息，派人前去接应。
“顾书泽信中说，这鸟每每见他都会啼叫，之前他想不通原因，通过墨十四的信，大概知道为什么了。”沈卓翊对云窈杳道。
同时送来的还有顾楚岩的死讯。
叛军逼迫，顾书泽的抗击渐渐力不从心，眼看皇宫即将失守，顾楚岩揣着孟安穗给他的手帕，从他为孟安穗布置的寝宫楼顶一跃而下。
云窈杳不由得唏嘘，“这个南离君上，真不知如何评价。”
若说他并非好的君王，南离在他的治理下确实国力变得日渐强盛。
可若说是好君主，他又滥杀无辜，残害了多少人命，为了一个重见爱人的虚无缥缈的可能，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不过现如今，顾楚岩死了，给顾书泽留下一地烂摊子。
云窈杳正是关键时候，最好别奔波，因此沈卓翊独自将杜鹃鸟送上山。
当他把鸟笼放在周知宁身体旁，一路躁动的鸟安静下来，他们相互交换了眼神，确定是旻阳公主了。
等到月圆之夜，墨十四与百里沐如法炮制，顺利救醒了周知宁。
第二天，几名宫女秘密护送旻阳公主来到太后寝宫。
云窈杳和沈卓翊被请过来，周其琛与云歆童也在。
周知宁见到太后，不禁哭着跪下，“儿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母后了……”
太后一听这话，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是母后的过错，母后害你深陷苦海……”一时间，母女俩抱头痛哭。
任她们哭着发泄片刻，周其琛上前劝道，“好了，母后，宁宁，重聚是好事，高兴些。”
“嗯。”周知宁哽咽着抹掉眼泪。
“来宁宁，坐到母后身边。”太后握着女儿的手道，“宁宁，此番你回到启隆，可以不用再去南离，只要你想，母后和皇上为你讨得和离书来，你在启隆重新嫁人也好，不想嫁人了也好，随你愿意。”
“母后，”周知宁抿了抿唇，恬淡地笑，“书泽说待他平定南离的混乱，会亲自来启隆接儿臣。”
不等太后开口，她又说：“母后，您或许在懊悔当年不该同意将我嫁过去，彼时儿臣也不情愿嫁到南离，可若是没有那道圣旨，儿臣也不会遇见书泽。
“从小到大，母后向来宠儿臣，父皇下圣旨时，但凡有一丝机会，您都不会让儿臣远离您，对不起，母后，儿臣太任性了，那时没体谅您的不易，反而责怪于您。
“在南离的日日夜夜，儿臣想通了很多事，明白了您的苦衷，总想着当面向您认错——幸好还能再见您一面。”
听她说第二段时，太后已经泣不成声。
周知宁边给母后擦眼泪，便有条不紊道：“至于书泽，儿臣见过他在他父王的威压下不得不戴着假面生活的样子，更见过他私底下隐忍刻苦的样子，他会是个好君主，儿臣很庆幸是嫁给的他。
“儿臣这两年受困不是他的错，他也在不停努力寻找儿臣，屡次以身涉险，儿臣看在眼里，自不能弃他而去。母后，儿臣不后悔嫁给他。”
太后嘴唇轻颤，“宁宁啊，你确定要回南离？”
“是的，儿臣确定。”
“母后害怕……”怕再发生什么不测。
周知宁宽慰地笑，“您不必担忧，顾楚岩不在了，若书泽成了南离君上，儿臣便是南离君后，儿臣还有做启隆皇帝的皇兄，启隆太后的母后，谁能欺负了儿臣？”
“对，启隆便是宁宁的靠山。”周其琛说。
太后深呼吸一口气，拍拍女儿的手，“宁宁，母后尊重你的想法，不过等顾书泽来接你，母后得与他单独聊一聊。”
“好啊。”
沈卓翊夫妻俩救旻阳公主有功，皇帝太后给予了一定奖赏。
当然，主要功劳在墨十四、百里沐。
墨十四不愿进宫，奖赏由沈卓翊代领；百里沐急着去看望族人，昨夜离开京城，奖赏也由沈卓翊代领。
因云窈杳有孕在身，太后额外赏赐了一堆养胎佳品，一股脑送进碧园。
……
顾书泽成为南离新任君上时，邬竺休养得差不多，跟墨十四带着邬溪来碧园道别。
和丰晏清很不舍邬溪离开，但也不好拦着漂亮姨姨他们回家啊。
“小溪妹妹，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下次你来京城记得找我和哥哥玩哦。”晏清说。
“嗯！”邬溪笑着重重地点头，“那我下次来，晏清哥哥应当会写我的名字了吧？”
最近一起玩的时候，和丰会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教邬溪认自己的名字。
然而邬溪会写了，晏清都还没会。
晏清看看左右四个大人，抬手捂住脸，“哎呀，好丢人呐。”
逗得大人小孩们一片欢笑。
告别后，墨十四扶邬竺上马车，最后抱起仍在和两只崽崽挥手的邬溪。
“小溪妹妹再见！”和丰晏清依依不舍地追出去。
邬溪笑着摆手，再见，再见。
她在这里获得了许多温暖，将一辈子铭记在心。
想到阿竺娘亲会带她建立一个家，邬溪愉快地勾起唇。
过往的伤痛湮灭在身后，美好未来近在眼前。
和丰晏清直到完全看不见马车，才回头走进家门。
晏清蹦蹦跳跳，“哥哥你猜，小溪妹妹以后会不会成为神医？”
“不管当不当神医，重要的是她过得开心。”
“对，开心就好！”
云窈杳肚里的孩子六个月大时，顾书泽低调抵达启隆。
按照约定，太后单独见了顾书泽。
不知他说了些什么，总归太后满意且放心地随周知宁同他去了。
任周知宁事后怎么问顾书泽，他都守口如瓶。
趁此机会，顾书泽与周其琛达成协议，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南离需要顾书泽坐镇，因此无法在启隆停留太久。
他带周知宁离开京城那日，沈卓翊一干人等前去送到城门口，和平的祈愿就此生根发芽。
……
云窈杳越发嗜睡。
某天下午，她迷迷瞪瞪地醒来，心想幸好不是又一次的一觉睡到天黑。
夫君不在屋里。
丫鬟说，将军在书房。
云窈杳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挪过去，听到开门声，案前的沈卓翊立马放下笔向她走来，“乖乖，怎么不再睡会儿？”
“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云窈杳靠在他胸口软糯地嘟囔，见桌上铺着宣纸，好奇地问，“夫君，你在练字？”
“不，为夫在想孩子的名字。”
因为和丰晏清的名字是她取的，小姑娘坚持这个宝宝让他来取名。
沈卓翊从宝宝两个月想到六个多月，初初定下两个名字。
“如果是男娃，便叫‘见之’。”沈将军眼眸含笑，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的‘见之’。”
云窈杳刚醒，脑子转得慢，懵懵懂懂地点头，“好听。”
男人眸中笑意更甚，继续说道：“如果是女娃便叫‘婉如’，‘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从《凤求凰》到《野有蔓草》，云窈杳再迟钝也回过味来了。
两个名字，都指代他和她的相遇。
云窈杳吸了吸鼻子，侧身抱住男人，柔软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我爱你。”
沈卓翊低下头，轻轻亲吻小姑娘的眉眼，爱意浓稠地化不开，“乖，我也很爱很爱你。”
感谢你来到这里，出现我面前。
我看见你，对你一见钟情，目不转睛，情根深种。
然后，我们携手一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