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公公上前作势扶他，“君上，您一夜未合眼，回去歇息罢。”
“他们在哪？”顾楚岩看着地面，“孤去瞧瞧他们。”
其实米公公已经说了小殿下们的位置，但君上重新问起，他便恭敬道：“两个小殿下都在关老虎的铁笼子边上。”
顾楚岩一拂衣袖，大步走出御书房。
嗷呜、呜呜的笼子在树荫下，铁笼非常宽敞，足够两只成年老虎在里面走动。
不过走动的只有呜呜，嗷呜则蜷在角落，幽怨地瞅着自个兄弟和隔壁的母老虎眉来眼去。
嫉妒啊嫉妒。
两只崽崽坐在小板凳上，观察好半天，和丰总算弄懂了，“那只虎是呜呜的媳妇哎，不过嗷呜没有媳妇。”
晏清好奇地睁大眼，“虎媳妇儿？”
“嗯。”和丰肯定地点点头，“太公说了，老虎和我们不一样，它们四岁多便相当于大人啦，找媳妇是正常的。”
“对哦！”晏清拍手，“呜呜真厉害！”
那个人想抢娘亲，呜呜就拐走他家的母老虎！哼！
顾楚岩过来时，看见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和丰晏清发现呜呜停下来往他们身后看，猜测多半是“皇外祖父”来了，默契地不再吭声。
嗷呜爬起身，冰冷幽深的兽瞳直勾勾盯着顾楚岩看，居然关着本虎还让小主人们哭！迟早让你见识本虎的厉害！
尽管没看到正脸，可顾楚岩无端觉得，两只崽崽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一切只因他们认为他拆散了云窈杳和沈卓翊。
但沈卓翊，明明没有护窈窈周全。
顾楚岩捏了捏拳头，冷着脸上前一手拉起一个娃娃。
和丰灵敏地察觉他情绪不对，快速和晏清交换了眼神，挤出可怜兮兮的难过表情，在顾楚岩牵着下走了一段路。
“嗷呜！”嗷呜猛冲到铁笼边，凶狠地嘶吼，呜呜也呲着牙。
晏清泪眼朦胧地回头看了嗷呜一眼，手压了压，示意它们没关系。
两只老虎蠢蠢欲动。
和丰酝酿好哭腔，大眼睛湿漉漉地仰起头，“皇外祖父，我想见娘亲……”
“哇！”晏清一下哭了出来，“呜呜呜我们要见娘亲！”
顾楚岩停住。
不知为何无法直视娃娃们的脸。
他空洞的眸子看向前方郁郁葱葱的草木，没有征兆地松了手。
米公公眉心跳了跳，“君上……”
两只崽崽悲伤地抽噎。
顾楚岩沉着脸，一手背在身后，步履匆匆地往前走，语气阴郁地下令：“送他们去东宫，两只虎也送去，但不准放出笼子。”
那就是连虎带笼子运送去东宫了。
米公公怯怯地问：“那何时接小殿下们回来？”
“回来？他们应当待在父王母妃身边，什么叫‘回来’？”顾楚岩脸色愈发难看。
“是。”米公公不再多嘴。
君上的意思是准许小殿下们长期留在窈窈——不，太子妃身旁了。
晏清这次没敢大声哭，跟哥哥肩并肩小声抽抽搭搭，直到米公公带他们回寝宫收拾衣物。
两只崽崽明白，他们的计策成功了一半，至少以后能和娘亲爹爹在一起。
对了，“皇外祖父”不知道爹爹在，还有太公，他们齐心协力，总能回家的！
不过人还在他的地盘上，崽崽们很乖，临走时让米公公给顾楚岩带话。
之后米公公找顾楚岩复命，顾楚岩果然问，俩娃娃有没有说什么。
米公公道：“小殿下们说谢谢君上这阵子照顾他们，还说要君上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谢谢他。
要保重身体。
顾楚岩手里展开一个奏折，却深深地埋下头，肩膀一抖一抖，哭声无人可知。
……
和丰晏清坐在廊檐下和顾书泽大眼瞪小眼。
院子里高大的榆树撑开一片阴凉，两只老虎被安置在那儿。
前有崽后有虎。
顾书泽越看越感觉这俩崽儿长得好像沈卓翊，瞥了眼边上的女装沈将军，故意逗小孩，“叫声父王来听听？”
适才顾楚岩派人送来和丰晏清跟老虎，另外下令：此后太子与太子妃必须同住一屋。
那他岂不是免不了睡地板？并且沈卓翊和云窈杳睡床榻？
不能忍。
和丰安静地瞅着他，晏清眨了眨眼，忽然看向笼子，“嗷呜！”
呜呜嗷呜精神抖擞地看过来。
老虎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顾书泽：“？！”
就离谱这俩崽子。
真不知道那夫妻俩怎么把他们养大的，以后还得了？
云窈杳睡到自然醒，肚子饿得咕咕叫时，听到外面有虎啸声，还以为自己被弄进了南离君上的寝宫。
她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随即认出，这是东宫没错。
冰釜里冰块化了，刚才新换了一批，云窈杳坐在床边缓过劲来，试着唤道：“和丰？晏清？”
晏清耳朵尖，快乐地蹦起来，“娘亲！”
宫女们鱼贯而入给云窈杳梳洗。
一番折腾过后，她走出去，看到两只满脸期待的星星眼崽崽，南离君上让孩子们提前过来了！
“娘亲！”和丰晏清先后扑向她，各抱她一条腿。
顾书泽面带笑意地专注地看着他们，单纯觉得母子相聚的画面十分美好。
负责观察他的宫女见此，误以为太子殿下跟小殿下们相处得不错，也好向君上汇报了。
沈卓翊悄悄递了抹视线在母子三人身上，眼底藏着丝丝温柔。
云窈杳没吃早膳，此刻午时已过，厨房抓紧做一顿大餐。
顾书泽被要求和他们母子同桌吃饭，留了沈卓翊及另一个宫女伺候。
但是菜上来没多久，他便找个借口将宫女打发了，“笨手笨脚的，先下去吧，有个人在这伺候就行了！”
和丰晏清能自己吃饭，云窈杳不习惯让人伺候，于是屋子里只剩他们一家四口和顾书泽。
正好父皇想看他关照俩崽儿，顾书泽故意吩咐沈卓翊：“你去喂两个小殿下用膳。”
既能让父子接触，也能做戏给父皇看。
两全其美啊。
沈卓翊走到儿子们那边，给自家崽布菜。
为了不影响崽崽们对他的印象，女声阶段的沈将军立志不开口。
和丰看看爹爹，再看向娘亲，张了张嘴巴：爹爹不能坐下吗？
知道屋外有别人，和丰没说出声，便是做了口型。
云窈杳也见不得夫君全程站在一旁，但宫人不得与主子平起平坐，她怕给夫君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