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前线捷报,沈卓翊将军带领的队伍与凌将军、郑国公老将军相互配合,重新夺回亓城。
云窈杳天天提着一颗心,得知这一消息,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目前的局势仍然紧张,双方在厘洺城、水城、亓城僵持不下。
厘洺城营地。
沈卓翊在主帅营帐里用沙盘模拟,跟凌将军商讨下一次主动进攻的计划。
南离委实狡猾,每一场都能死死咬着他们不放,必须挫挫敌方锐气。
林末站门口通报了声,“将军,有你的信。”
凌将军笑道:“去看看吧,估摸着是你家夫人给你写信了,你也惦记了好一阵子,正好歇下来我喝口茶。”
“行。”沈卓翊爽朗而笑地拍了拍手,转身取林末递来的信,唰唰拆开。
里面有两张纸,一张是云窈杳写的内容,另一张是不知和丰还是晏清写的生涩稚嫩的几个大字:爹爹一定行!
“爹爹”二字写得最规整,像是特意练过。
凌将军端着茶盏,见沈卓翊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好奇地笑问:“沈将军,这是有什么喜事啊?”
“我儿子会写字了。”他乐呵呵道,把信纸展示给凌将军。
“哟,是该高兴高兴。”凌将军神色微微放松,“你家两个孩子四岁了吧,字写得不错!”
“对啊,谢凌将军夸奖。”沈卓翊边说边看云窈杳的信,得知那六个字果不其然是和丰写的,而一边形似老虎爪爪的东西便是出自晏清之手。
最初他或者百里前辈教崽崽们认字时,晏清就经常这摸摸那摸摸,不是很专心,相反的和丰对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短短一句话,不知和丰练了多少遍。
老父亲心下宽慰,尤其思念远在京城的妻儿。
凌将军拍了拍沈卓翊的肩膀,粗声粗气道:“咱加把劲早点给南离打回去,早点回家!”
“是!”
一刻钟后,郑国公老将军等人也来了,就斥候侦查到的敌军动向,一同商量对策。
行军在外最关键的是粮草,如果能成功拿下敌方囤粮草的营地……
经过严密谋划,他们确定作战计划——声东击西。
……
出击前夜,小溪边。
“哥。”沈渝眠唤了一声,“你独自在这,想嫂嫂和小侄儿呢?”
她一般叫他“沈将军”,私底下才以兄妹相称。
沈卓翊回头看她,不答反问,“这么晚了还不睡,有心事?”
“也没有。”沈渝眠踢着地上凸起的小石块。
这样说通常是肯定回答,沈卓翊语气放柔,“是害怕了?”
“我才不怕呢!”少女矢口否认,末了深深垂下脑袋,“我便是感觉,哥你那些年真不容易……”
众所周知战场上险象环生,可只有亲身经历了,方能体会到战事的恶劣。
几个月以来,光是看着受战争影响的无家可归的灾民,她都很难受。
再看到惨死在敌军手下的并肩作战的士卒们,她心中伤痕累累。
而她哥已然历经无数个刀尖舔血的日子。
沈卓翊轻描淡写道:“人生在世谁都不容易,另外,沈渝眠,有句话本将军忘了告诉你,你最近表现得很好,临危不惧势头勇猛,是个好苗子。”
自称“本将军”,意味着是上级夸赞下级。
“将军谬赞!我定再接再厉!”沈渝眠激动地声音高昂地说完,笑容淡了淡,低低地道,“哥,一切小心。”
“你也是。”沈卓翊挥了挥手,“快回去睡吧。”
今夜有一场硬仗要打。
沈渝眠直点头,“哥你也早点睡啊。”
两个时辰后。
寂静的营地里众人摸黑穿好战袍,郑国公率领部分兵马,沈卓翊则另外带领一支队伍。
郑国公那边的沈渝眠侧眸看来,和沈卓翊这边的江风目光交汇,在彼此眼里都看见一句话:保护好自己。
人员清点完毕,郑国公的队伍先行出动,悄无声息地摸向敌军囤积粮草的营地。
过了约半柱香的功夫,沈卓翊一队人也出发了,他们的目标是前两日乔装前去另一营地的敌军主帅。
那个营地平常很不起眼,敌方主帅去那儿多半有玄机。
按原计划,郑国公等人潜伏在草丛里,先派出几个人做掉入口处放哨的敌军,其他人悄悄潜入。
但这也只进去了一小半的将士,剩余的继续埋伏窥探。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们烧掉了敌军的粮草堆,滚滚火光引来敌军注意,营地登时一片混乱。
如郑国公所料,敌军放出求救讯号,让附近驻守的其余敌军敢来相救。
届时他们冲出去给敌军致命一击……
郑国公眯了眯眼,恍惚间察觉到三分不对劲,这个营地里守粮草的敌军反应好像……有点平淡?
“假的!都是假的!”某个启隆士卒匆忙跑出来举起手呐喊,“粮草是假的!……”
他话没说完,一支箭破空射中他后背。
“噗!”他吐出了口血,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郑国公身体一震,“糟了!中计了!”
与此同时,沈卓翊等人无声无息地放倒敌军一排守卫。
此处戒备森严,显然藏有秘密。
沈卓翊、江风六位将士麻溜地换上对方的战袍,剩下的人把尸体遮掩起来,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分头行动。八壹中文網
然而他们刚踏进大门,一支箭矢射在沈卓翊迈出的右脚前头,紧跟着又有一支箭擦着脸他的而过。
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痛感,沈卓翊眉心一跳,“有埋伏!注意隐蔽!”
他话音未落,箭雨嗖嗖冲他们而来!
……
云窈杳夜里睡不踏实,也不知道她的信有没有夫君手上。
先前战情不明,她没敢写信,怕令夫君分心。
早上,起床之后,云窈杳照例陪两只崽崽玩了一会,便去院子里练剑。
练剑或者练字能使她静下心来,往常她思念夫君而胡思乱想时,就会选择这两种方式转移注意力。
可今天兴许是天气炎热,她练到一半,剑锋微偏,蓦地斩断一截栀子花的枝条。
云窈杳纳闷地放下剑,对着地上的枝条出神。
“咳咳。”百里沐坐在一边的墙头上看了好半天,只是小姑娘没发觉。
他轻咳两声提醒她,免得给人吓着,“你今日有点心不在焉。”
小姑娘功法练得差不多了,早就不会犯类似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