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窈杳艰难地说下去:“即使发生了什么,也是人之常情。”
孙瑾仪皱眉,她不介意?
“但是,”云窈杳话锋一转,“今晚的情况好像并非出自将军本意,婆母安排我看到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苏嬷嬷和林末皆是惊诧地看向夫人。
那种声音还在回荡,原以为夫人接受不了,痛苦或者失魂落魄。
然而夫人好像头脑还很清晰地质问郡主的用意?
清冷的月光下,寒风刮过几人的脸庞。
纤瘦柔弱的姑娘便如初生的嫩竹,青涩却一样坚韧不拔。
孙瑾仪脸上笑意消散了,“你居然用这种口吻对婆母说话?”
云窈杳低头,“婆母若觉得儿媳顶撞了您,儿媳认错,只不过我与将军是一条心,谁伤了将军,让……让将军做他不想做的事,我没法淡定。”
“你!”孙瑾仪瞪大眼。
什么叫“婆母若觉得儿媳顶撞了您”?她不觉得便不是顶撞了吗?
谁家儿媳敢这么对婆母说话!
云窈杳手颤抖得厉害,还能清晰地听见牙齿打着颤。
她不是不怕,同时也生气,她没有好的父母,将军的母亲又这般逼他……
难道非要搬回侯府才能消停吗?
孙瑾仪怒极反笑,瞪着云窈杳半晌,勉强克制住火气,冷哼着一甩衣袖,“我只想告诉你,靠男人是靠不住的,自己没点手段,留在碧园等着哭罢!”
说完,她冷下脸色,“走!”
嬷嬷眼神复杂地看了云窈杳一眼,跟着郡主离开。
脚步声消失,摇摇晃晃的小姑娘再也坚持不住,向前栽了下去。
“夫人!”苏嬷嬷惊呼着冲上前扶起她。
林末也面色一变,见苏嬷嬷接住夫人,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夫人,您别多想,虽然通房是将军要找的,可将军根本没仔细看过袁姑娘,她那是……”
话音压低,“是用来应付郡主的。”
云窈杳头脑昏昏沉沉,手脚麻痹,过了会才找回思考能力,“那现在屋子里的情况呢?”
苏嬷嬷眼神示意林末先别说,复低声哄道:“夫人,不管怎样,您不能再在这风头上受冻了,对身体不好。”
“我相信他。”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林末喃喃:“夫人……”
云窈杳眼睛又酸又涨,转头看向紧闭的屋门,“我,我进去找他。”
她没由来地相信事情不像她听到的那样。
而且,就算真的发生了……她又能如何呢。
在自己家,受自己母亲算计,这是沈卓翊的错吗?不。
云窈杳擦掉眼泪,声音夹杂哭腔,“你们先在外面守着,我去看看将军。”
……
孙瑾仪离开儿子的院子,回到侯爷身边。
正好沈北翰打算送送堂兄一家,夫妻二人笑着在大门口目送他们上了轿子。
回头路上,沈北翰低声问:“为何要我在你离席后,提议大家出去走走?”
说到这事儿,孙瑾仪还憋着火气,“问问问,问什么问,我说的你照做便是了。”
沈侯爷无故被怼,噎得一个字说不出,莫名其妙地望着妻子气恼地快步走到前面。
他无奈地摸摸胡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
云窈杳颤颤巍巍地推开房门。
这是她和夫君休息的地方,此刻她却有些不敢进去。
她清楚,如果发生了,现在阻止也毫无意义。
但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云窈杳试探着往前两步,余光发现角落有个白色物体,一眼看过去,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袁清筱蜷缩在墙角,这回手里换了个花瓶,听到开门声,以为是郡主派人来查看。
心里正忐忑时,看见进来的是个很小只的小姑娘。
她迅速辨认出对方应该是将军夫人。
“夫人?”袁清筱小心地出声。
云窈杳脸色苍白,刚才看她披散着长发,一身白衣,还当是……
原来是真人。
她拍了拍胸口,镇定一下,猜测对方就是那位袁姑娘,不过此情此景,她有些看糊涂了。
“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袁清筱反应过来自己穿的白衣吓到将军夫人了,“对不起夫人,郡主要求奴婢穿着里衣在内室等将军,奴婢没外衣,又怕外面有人盯着,故而躲在这里。”
顿了顿,“郡主她们走了吗?”
云窈杳迷惑不解,“可适才的声音是?”
“那是奴婢故意弄给外头的人听的。”做戏做全套,一点动静也没有,郡主怕是很难相信。
袁清筱撸起衣袖,“夫人请看,奴婢是自己掐自己弄出的声响。将军大恩,留奴婢一命,奴婢斗胆,感觉如此也许能帮到将军和将军夫人。”
彼时,她真的怕会折在将军手上,都准备好破罐子破摔了。
然而将军失控前一刹那,冷脸让她滚。
郡主派了人守在外面,她出去也是被丢回来。
云窈杳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自己每次和将军那个的时候,人几乎是懵的,也不知自己发出怎样的声音。
之前那阵动静,乍一听很相似,再加上郡主婆婆在,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然袁姑娘好端端躲在这。
心念一转,云窈杳抬手解下身上的大氅递给她,“你先披上。”
袁清筱错愕极了,夫人没有怪罪她,反而关心她冷不冷?
云窈杳看向里面房间,“婆母已经走了,你可以出去找苏嬷嬷。”说着爬起身走向内室。
“夫人!”袁清筱担忧地不注意拔高音量,以至于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便遭到男人暴喝。
“还不快滚?!”
这一声来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云窈杳也没听过沈卓翊大声怒吼,一屁股又坐回去。
“……”
“……”
两人面面相觑。
袁清筱觉着夫人定然摔疼了,小声道:“夫人,将军现在很危险,既然郡主离开了……不如叫人打点冷水来?”
将军此刻如同失去理智的猛兽,夫人娇小玲珑的……想必吃不消这通折腾。
天寒地冻,再泡冷水,人受得了吗?
云窈杳纠结地握了握五指,面上忧虑外显,“你出去吧,我看情况。”
小说里不是有写,这种情况假若不疏解,只怕他身体要出大问题。
“奴婢听命。”袁清筱披着大氅,感激地真挚道:“谢谢夫人。”
“没事。”云窈杳顾不上她了,深呼吸一口气,走向床榻。